在场的几人都是看着谢淮安长大的,还是头一次见一向大大咧咧的他露出这副表情。 谢奶奶和谢爷爷对视了一眼,心中也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看淮安这模样,该不会是对这农家少年心动了吧? 谢父倒是显得有些失望,他已从谢屏口中得知了谢淮安与宋群青的事,本以为还是谢屏夸大其词。 但此时见自家双儿如此表现,谢父便知谢屏口中所说句句属实。 看来淮安确实已经陷了进去,似乎还陷的不浅。 谢淮安陆续向宋群青介绍着自己的家人,宋群青便随着他的话朝一一朝几人行礼。 谢爷爷和谢奶奶见他行礼,都连忙推拒着让人起来,但宋群青却说:“几位都是长辈,宋某作为晚辈知自当行礼。” 几人也好半推半就受了这个礼。 宋群青扫了一眼三人身后的十几号奴仆和停靠在树下的五六辆马车,侧身将院门推了开来。 “几位长辈舟车劳顿,不如先行坐着,到时候也好和小安好好叙旧。” “对啊奶奶,爷爷,爹,走!我们快进去吧。” 谢淮安轻巧地点了点头,一手挽着奶奶,另一手牵着爷爷衣袖便带着人往里去了。 宋群青目送几人走进院子,才转头伸出手请人进门:“谢伯父,还请进来说话吧。” 谢伯父?这小子还真会套近乎。 谢父心中腹诽,但却没有阻止他如此称呼自己。 等几人都在正堂内落座,谢父才收回一直暗自打量两人的视线,胖胖的圆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这位便是宋公子吧?谢屏曾经向我提起过你。要不是你救了淮安,恐怕他早已……” 谢父顿了顿,眼中一丝悔恨:“真的要多谢宋公子救我家淮安。” 谢父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等宋群青开口,他便朝着背后的仆从招了招手,那几个侍仆立马捧着个箱子上前来。 宋群青已经隐约察觉到了谢父的下一步动作,却没想到谢父又一招手,那些侍仆齐刷刷打开了木箱子。 每个银子都整整齐齐地码放好,打开箱子的瞬间像是冒了阵银光出来,把周围一圈人的脸都照亮了。 宋群青见状眉心一紧,便听到谢父朝他笑道:“这些银子就当做我们谢家的谢礼,还请宋公子收下。” “救小安是我举手之劳的事,实在当不了这么多谢礼,多谢伯父美意。”宋群青朝着谢父拱手,婉拒了他。 准备这么多银子前来,肯定不只是想来感谢自己,更要紧的还是想用银两还清人情债,从此让他和谢淮安再无瓜葛。 宋群青就算再缺钱,也不会因为钱财而放弃了两人的羁绊。更何况他开着工厂和铺子,还能每月从窑厂拿分红,这点钱他迟早都能赚到。 谢淮安并非不知世事的懵懂幼儿,看着他爹如今的架势,便能猜出他的用意 可他早已芳心暗许给宋群青,又怎么可能同意,刚才宋群青的果断拒绝也让他的心安定不少。 他看了看自家笑得十分灿烂的爹,又看了看表情略微尴尬的宋群青,连忙上前拉住了他爹的袖子摇了摇。 “爹。”他的语气中满是祈求。 谢父没想到他胳膊肘往外拐,恨铁不成钢地睨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宋群青时脸上也不再是溢满笑容的假面:“不知宋公子能否与我单独聊一会儿?” 谢淮安听到这话,立马开口拒绝:“爹,有什么话是连我和爷爷奶奶都不能听的吗?你就在这儿说吧。” 他一边说一边向宋群青投以安慰的目光,桃花眼中充满斗志,似乎在说‘看我的厉害‘。 他话中对于宋群青的维护一览无余,引得谢爷爷和谢奶奶更加好奇眼前这个宋群青究竟是什么人物,怎么把他们孙儿迷得神魂颠倒。 谢父则是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脑,语气中满是嫌弃:“你是觉得你爹我是什么豺狼虎豹吗?还怕我吃了他不成?” 被亲爹给了一下,谢淮安有些委屈地瘪了瘪嘴:“您老可不就是豺狼虎豹吗?” “你……”谢父被他噎了一下,抬起手又要弹他的眉心,宋群青却突然出现挡在了自家双儿的前方,让他无从下手。 谢淮安从他背后探出颗头来,脸上满是洋洋得意,看得谢父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这臭小子从那人身后拽出来狠狠抽一顿。 “谢伯父,那我们去院子里谈吧。”宋群青回应道。 他心疼地揉了揉谢淮安刚刚被他爹拍的地方,而谢淮安则是垂着头十分乖顺的模样,惹得正堂内的其他人一阵侧目。 谢父只觉眼前这幕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率先一步去往院子当中。 宋群青正要紧随其后,却被谢淮安拉住衣袖。 “群青哥,到时候我爹要是冲你发脾气,你就大喊我的名字,我一定立马赶到!”谢淮安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道,一双桃花眼中闪过几分狡黠。 宋群青有些好笑道:“伯父哪有你说的这么吓人。好了,你先和爷爷奶奶叙旧吧,我去和伯父谈谈。” 又揉了揉谢淮安柔顺的长发,宋群青转身朝着谢父已站定的院子一侧走去。 见两人站在菜园旁聊了起来,又看两人脸上一分笑意都不带,谢淮安越来越担忧。 甚至连和自己爷爷奶奶讲述这些天在清河县的种种事情之时,都时不时看一眼院子内的二人。 谢奶奶是过来人,她用帕子捂着嘴调侃道:“淮安,我看你呀,真真是心不在焉,怎么前一刻还在说刘氏医馆,下一刻就在说宋群青的摊子了。” “可不是嘛,三句话不离宋群青那小子。” 谢爷爷端起桌上一碗早上宋群青刚烧开的水,咕嘟咕嘟一口气全灌下去,这如同喝酒般的豪迈喝法像是在驱散心中的郁结。 得知自家每日用琼浆仙露灌溉长大的白菜就要被乡下来的猪给拱了,任凭是谁也无法缓解这落差感。 听着爷爷奶奶的调侃,谢淮安有些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他是真的没办法专注讲往事,如今几乎在全神贯注爹和宋群青之间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