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寺庙坍塌的墙中生长出的是不知名的野树,它们或许是远方山岭中飘来的种子,蜂蝶在无意中成就了这棵树的生命。 随着岁月的流逝,它已经生长得极为壮观,枝干粗壮敦实,如古木盘根错节,斗大的树干裂纹间依稀可见数百年的风霜。 稍高些的树枝,伸展优雅,长而纤细,亭亭玉立,造型百出。粗大些的,直接苍穹,撑朵绿云,若巨柱撑天。 翠叶晶莹,金灿灿的阳光穿过这密集的叶间空隙,洒落下无数斑斓的光点,恍如点点珍珠,镶嵌在深幽的寺庙后院。 安佑光这日便在此处饮茶看书,正好有遮天蔽日的大树,正好一旁有石桌石凳。他坐在那古木旁的石桌石凳上,享受着这棵大树带来的阴凉,这正是他所喜爱的闲适生活的一隅。 这清幽之地,他可以暂时忘却朝堂上的一切,把心思全部沉浸在佛理和茶水的清香中。 来的这两日,因不想引人注意,更或者惹的人猜测他来了此地。安佑光只让人封了寺庙后面,闲杂人等免进。 此刻察觉有人在寺外攀爬树,欲潜进寺,他心中先是闪过一丝冷厉的杀意,但很快,心思转变,由杀意转为了几分兴趣。 一个不通武艺之人,让他看看究竟想做什么? 安佑光略微有些讽刺地感叹,这人的攀爬技巧实在是笨拙,竟然费了半天工夫还未能顺利爬过来。 就在他以为会是何种粗鲁之人时,却没想到—— 女人!? 乌黑的秀发绾成如意髻,除此之外只挽一支碧玉玲珑簪,一身碧色衣裳,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肤若凝脂白玉。 安佑光已经准备回了,这些年他见过太多想诱惑他的女人,大家闺秀、扬州瘦马······各种风情。 母后也总打着担心他无人伺候的理由送来她精挑细选,在别人眼中的绝世美人,可安佑光对男女之间仿佛天生少了那根筋,毫无兴趣。 平日又爱钻研佛理,太皇太后为此愁白了头发,她总是担心他孤单一人,无人相伴。 站起身,桌上的东西有暗卫收拾,树上的人也自然会有暗卫收拾无论这是谁安排的,他都没兴趣。 走前,无意往树上扫了一眼,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他的心也似乎在那一刻失去了主张。 眉目如画,一双点漆眸,星星点点,一对视便将人拉进去。 唇瓣涂着淡淡的胭脂,鲜艳如同初熟的樱桃。正在爬树,白皙的脸上落着潮红,泛着桃花般的粉嫩之色,白的如雪,红的如火,慑人目的鲜艳,更显得她美艳绝伦。 腰身细长,轻盈如同一束清风。皮肤白得像是雪花落在玉石上,细腻如同凝脂般光滑,让本应回避的他看入了魔。 夏渺今日是特意装扮过得,丢掉了暗沉的衣衫,碧绿的翠烟衫,绣花蝶的绿烟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将肌肤欲透还遮,修长脖颈下,领口更是极低。 她早就嫁做人妇,既要诱人,又何必作小姑娘样,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树上的美人正在爬树,你却半分不觉得她粗俗,恐是山林间的妖精,一出声便会逃得无影无踪。 安佑光也是在‘女妖’稳稳当当下了树,才敢轻咳一声,吸引她的注意。 一时四目相对,没了言语。 夏渺沉吟一会,才将早想好的理由轻声说出口。 “妾身,妾身来寻前两日丢失的手帕。” 她声音本就绵软娇媚,没了往日刻意的冷,更显柔情蜜意,酥软入骨,将人钉在原地。 那语调成了柔软的丝绸,轻轻缠绕着安佑光的心弦。 这时候摆在安佑光面前的是两个选择,派人去找美人遗失的手帕,还是陪着一起去找。 “姑、夫人。”安佑光眼睛落在夏渺的妇人发髻上,这既然不是山中女妖,他自然不会天真得认为她还没嫁人。 眼前的倾城美人,面容若少女紧致亦有妇人风情,也不知夫家是谁,眼底幽光更深,不过无妨,他想要的总能得到,希望他丈夫是个识趣的人。 自己有了喜爱的人,母后也应是高兴的,他们两人的孩子定然长得极好,母后定会喜欢的······ 一时间安佑光想了很多,久到夏渺有些不安。 “这位老爷,可否容妾身去寻自己的东西?”夏渺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请求。 安佑光不准备带着美人一同去找了,引着人坐下,对着空气吩咐了一句。 夏渺便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应诺,“是。” 眼前的男人是国朝的摄政王,身边有暗卫没什么好奇怪的,只是—— 她在袖子里的手搅了搅手帕,垂着的眼睫轻颤,让暗卫去找,若是找出好几条一模一样的可怎么办? 她心中担忧却又没有太忧心,因为男人眼中的痴迷她再熟悉不过,上钩了。 接下来的对话仿佛成了一场心照不宣。 安佑光迫不及待地试图更多了解眼前这位动人心魄的女子, “夫人怎么称呼?” 夏渺自然是要将自己身份表露的,微垂头,露出修长的脖颈和一片雪白,“妾身夏氏,是南宫家的三夫人。” 安佑光暗中火热几分。 南宫家?安佑光记得他们家的老三已经······ 心里欢喜,面上露出两分悲意,“你是庭汉兄的···” 夏渺面露不解,“你与夫君相识?” 安佑光唇角几乎压不住,眼中是志在必得,“我是庭汉兄的好友,当年也来送上了呈仪,已经这么多年了啊。”王爷和世家子是朋友,有什么奇怪的,他说是就是。 所以照顾去世好友的妻子也没什么奇怪的吧。 夏渺仿佛被触动了心弦,眼中泛起泪光,“是吗?当年我心中伤痛,未曾留意多少,有失礼处,还望海涵。” 夏渺才不相信,三郎有这么一个朋友怎么会不告诉她,男人!不过,她求的不就是这个吗,他越上心越好。 暗卫的动作很快,不过片刻,有人将丝帕呈上来,正是夏渺丢了的,只有一条。 她似娇似急地将帕子抢回手里,带起一阵暗香。 安佑光眼中暗色更浓。 夏渺要走了,目的既已经达成,接下来就无需太急,话说,感觉挺简单的,勾勾手就成了。 她被安佑光亲自送到另一边的门,安佑光跟在她身后直到夏渺和下人汇合才驻足,看着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