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大少爷南宫朗泽已确定会进吏部任职,而今只等正式任命文书下来,他升一职,任从五品京官。 而他爹,南宫大老爷调任外地,任三品大员。 这些时日他除了出门访友,便是应母亲要求拘着四弟在书房读书。 今日是四弟妹三朝回门的日子,夫妻俩一早就出发了,带着几大车礼物。 他妻子王氏素有其贤淑谦恭之名,亦有其雅静温宁之态,端是大妇之仪,这两年在外任职,迎来送往,从无疏漏。 南宫朗泽对母亲为他选的妻子很是满意,他们还有一个机灵的嫡长子。 早晨送行时,见到与自己当年回门差不了多少的回门礼,也是面无异色。 倒是跟着她的几个嬷嬷面色隐有不满,南宫朗泽知她们是觉得次子媳妇儿怎么能比她们夫人这长子媳妇得看重,这马车数量和他们夫人当年也差不多了,礼物豪华程度看着也不分伯仲。 南宫朗泽不在意这些,也相信他母亲不可能那么糊涂,马车数量差不多,那物品珍贵程度也是不同的。 南宫家的珍藏有数,给了他这个嫡长孙,又能有多少给四弟一家。 他看得明白,母亲近几日对四弟妹多有关怀,是存着几分愧疚不忍,带着弥补的。 南宫朗泽目光暗下几分,隐隐透出一抹阴霾——只是不知他四弟怎的突然有了那样大逆不道的想法? 他虽没让人去调查,那日请安,即使祖母、母亲极力隐藏,可四弟外放的情绪和六妹难看的脸色,也足够他捕捉到蛛丝马迹,将事情猜个七七八八。 刚猜到,他也觉得甚是荒谬,不过他相信祖母、母亲绝不会放任这荒唐事在南宫家发生。 上次见三婶好像还是他与王氏成亲的时候,三婶没了当年嫁给三叔时的鲜妍,在他婚宴上,脸上也始终挂着不散的愁绪,当时他也就看过一眼,心头感慨了一下,岁月蚕食,曾经花容,也不复得见。 也不知三婶怎么和四弟纠缠在一起的,想起十岁那年被三叔迎娶进门,美丽的新嫁娘,他叹了口气。 无论是什么原因,为了南宫家的名声和未来,三婶也只能去陪三叔了。 南宫朗泽要去父亲书房,一路要经过侧门,正看到向着侧门去的一行人。 六妹妹?姜嬷嬷?这两人怎会在一起? 后面那些是清芷院的奴婢? 那个带着帷帽的是——三婶? 南宫朗泽一打眼便知她们要去干嘛。 母亲是准备将人先撵到别院再悄悄‘病逝’? 脚步微顿,既然已经正面撞见了长辈,身为南宫家自小着重培养的嫡长子,避而不见不是他的作风,自然还是要去行个礼的。 ———— 夏渺身着素净的深色服饰带着女儿出了清芷院,脸上也没什么不忿,尽管她的眼角眉梢没有热烈的情绪,也是娇媚的。 姜嬷嬷依旧守在院门,立在那里,神态里满是一种执着的坚持,似乎非得将她们二人亲自送出宅门、确保她们登上马车才能放下心头重担。 姜嬷嬷见二人收拾妥当,尤其是三夫人,真是松了口气,见她们出来,收回凝视在夏渺脸上的目光,掏出了一个帷帽,不是给南宫思这个云英未嫁的姑娘,而是夏渺这个寡妇。 夏渺和秋霜对视一眼,看来她这张脸在大夫人她们眼里就是祸头子。 夏渺制止了欲怒的女儿,纤细的玉手轻轻托起那件帷帽,将其置于黑丝如瀑的发间。 纱质轻盈,自帽檐缓缓垂落,遮掩了她娇美绝艳的面容,让她如同画卷中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高贵才女,不见真面目,却足以让人想像其绰约多姿。 看不到脸脸,那也是纤侬合度,窈窕袅娜的。 一行人走到侧门处,便和从其他地方来的大少爷南宫朗泽撞上。 南宫朗泽举止从容,穿着一身深蓝色的长袍,腰间佩着清雅的玉带,在阳光的照耀下,清俊温和,大少爷的礼仪从不会让人置喙,上前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侄儿见过三婶。”声音中满是晚辈的敬意和谦和,一点看不出他猜测着自己这位长辈和弟弟之间的事时,已经为她定下结局。 目光转向一侧,眼角都似乎浸着温暖的笑意,“六妹妹好。” 夏渺微微颔首,面对突然出现的大侄子,心绪没有一丝波动:“大少爷好。” 南宫思也柔声回礼,“大哥好。” 一众奴婢跟在主子身后见礼。 南宫朗泽却只记得他三婶的声音,声音本质绵软却刻意放低,带着冷,听不出一丝波澜,仿佛是一泓深潭,却惹人遐思,无端让南宫朗泽觉得有些勾人,垂头看了一眼,只看见青色的帷帽。 心头泛起可惜,也不知是可惜什么? 是可惜无缘见到帷帽下的脸还是戴着帷帽之人的未来。 “奴婢拜见大少爷!”是姜嬷嬷,声音有些尖锐,眼神中满是警惕。 南宫朗泽恍然一惊,他竟盯着三婶帷帽发呆!实属不该! 也不怪母亲身边的姜嬷嬷出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