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灼身,火焰里的人就像感觉不到疼痛,死死抓住门框。大门落了锁,不得而出。 “没有人,怎么会没有人!” “上官柏、南宫灵,你们不得好死。” “恨啊,苍天无眼!” 位于城郊的别院陷入火海,院墙外,寂静无声,却是数十人静默地站着观望,任火势壮大。 大火烧了一整天,只剩余烬。 人群前高大俊美的青年磨挲着怀了少妇的脊背,“别怕,那疯子已经死了。再没人伤害你。” 梳着简单发髻的女人,泪盈于睫 ,满是不忍,“伯母她……” 一切已成定局,终归叹了口气,垂头暗自神伤。只有风卷过的灰烬窥到了那勾起的唇角。 南宫宅,西南角落的院落里,美丽的妇人额角布满细汗,眉头紧皱,痛苦地嘤咛着,陷进梦魇。 若昨日重现。 夏渺看着女儿出清芷院,她清晰地记得思思那天梳着双螺发髻,穿着淡绿色下摆缀海水云图的长裙,眉眼若星月 ,顾盼之间满是娇俏可人。 明明只是和姐妹出门踏青啊,怎么会…… 心里明明满是焦急,却什么也做不了。 别去,别去啊,思思!纵然千般不愿,只能看着自己的身体含笑送女儿出门。 一转眼,却是在主院外,拼命挣扎着,被健壮的仆妇阻拦在门外。 即便是再来一次,心中的忧虑悲哀丝毫没有减少,她的思思…… 院门开启,“三夫人,六小姐病逝了,让她好好走吧。” 再一转眼,头发披散,衣衫凌乱着在别院里,满脸脏色,絮絮着女儿的名字:“思思,思思。” “思思。”映入眼底的是雕着百子千孙图的床柱,这是她的陪嫁,自她被送入别院后,再没见过了。 床幔外是黑漆圆桌并几方小椅,角落是黄花梨的立柜,并同材质的梳妆镜。再远处,则被一扇湖光山色屏风挡住。装饰简单,又处处透着雅致。 是清芷院。 一双仅着罗袜的脚踩在地毯上,没想着穿鞋,绕着这方小天地小心翼翼走了一圈,在小椅上坐下。 一手托底,一手提起茶壶柄,桌上的茶已经凉了,却是顾不得了。满上一大杯,几口喝完才似缓解那股自醒来的焦灼不安。又续上一杯,含着一口,缓缓咽着。 夏渺终于确定不是梦,脑子不再一片混沌,是清醒的,她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回到了过去。 那思思…… “秋霜!秋霜!”她疾步行着,推开房门。 廊下的着暗青色衣裙的女人听到呼声立马放下手中的绣框,站起身,两步到了面前,“夫人,怎么了?”怎么没穿鞋,扶住夏渺往里间走,“别急,秋霜在呢!” 唉,夫人自从老爷去了后,就龟缩在这大宅的一角,不理事实。这般是仙人的美貌,或许只有躲着人,才能平安自在吧。 秋霜扶着夫人坐下,为她穿上绣鞋。 “思思,思思她……”现在怎么样,现在是什么时候,多大了? “小姐在家学呢,夫人找小姐?我招呼小梅去一趟!” “好!好!不,秋霜你亲自去,注意着安全。”秋霜直到最后也陪着她,夏渺只信任这一人。她顾不得其他,迫切想见到女儿,细细查看,确定她的安全,确定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秋霜自小陪着是小姐的夏渺长大,又陪着她嫁入南宫家成了三夫人。夏渺又是那样的能引得神魔动容的绝丽姿容,但凡离了眼前,秋霜是满满的不放心。 夫人的话也要听,反复嘱托小梅、小兰守着清芷院,才往家学去。 秋霜在家学外站了一会,听里面女夫子的说话声停歇,这才往前,站在大开的厅堂外,叩了叩门扉。 “笃、笃。”敲一下停顿几秒,再敲了一下。 堂中除了负手站立的女夫子,放着八副座椅。大姑娘嫁入张大学士府,二姑娘备嫁,年末嫁入王侍郎府,余下三到八姑娘,并府上二姑奶奶、三姑奶奶家的两位表小姐,一共八位女娇娥。 八位姑娘,都随着声响抬头看了一眼,除了南宫思,又都低下头继续课业。 ——秋霜姑姑来找自己什么事? 女夫子朝着南宫思点了下头,示意她跟着自己出去。 “程夫子,打搅了。夫人寻六姑娘呢,烦请先生放半日假。”三人一起走到院前的海棠树下,秋霜低声道明来意。 “如此,六姑娘便将课业带回居所完成吧。今日还得练习三副大字。” “是,夫子。” 告别夫子,南宫思带着秋霜和小竹回清芷院。 举止大方,每一步都从容不迫,彰显着世家贵女的优雅贵气。 程夫子在身后满意地点点头,回了厅堂。 走出视线,南宫思脚步大了起来,快而不乱,环佩不动。 “秋霜姑姑,出了何事?”母亲从不让人在自己进学时打搅,南宫思疑心有什么不好。 “姑娘,别急。夫人今日似被梦魇着了 ,一醒来,便找小姐。”说着不急,秋霜步子迈得更大,夫人那样神仙般的人物,还是放在眼皮底下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