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渺没有想到,在那日驱离了姜皇之后,第二日,他便仅带着苏怀和隐在暗处的暗卫出了皇宫,踏入了那座大宅院。 青天白日的,宅院似乎都笼罩在阴影下,仿佛连天际都感受到了这处宅院中涌动的不祥气息。 姜皇自进去,见了所有‘大师’,同时下达了数条命令, 身边的苏怀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即使是地狱,他也得跟着陛下去伺候。 宅院中聚集了越来越多的‘能人’,还在不断增加,不止是本土的和尚道士,还有他国的祭司、萨满····· 他们穿着各色神秘的长袍,头戴奇形怪状的帽子,拿着令人看着就不适的‘法器’,夏渺的神识一眼望去便觉得很有修仙界魔门那范,差点应激,一举将那处夷为平地。 宅院的各处角落都有动静,有丹炉、矿石、草药、符纸······被不断运进去,夏渺一直冷眼看着,静静注视着这一切。 姜皇出宫的次数增加,宅院中的动作也多起来。 夏渺看到姜承泽好不容易摸到了点线索,要追踪到宅院时,又被他老奸巨猾的父皇轻易转移视线。 有些莞尔,暗自摇头,“还是太嫩了啊。” 她一直用神识观察着,也不参与姜承泽的调查。本也不指望这孩子真能做什么,尽一份力就好,多少减轻一点未来的孽力。 宅院中很多东西已就位,就差主要‘材料’了。 夏渺看到之前测出灵根的宗亲和大臣之子意识不清,被偷偷运了进去。 看到他们被放血,加到那些‘能人异士’炼的丹药里、加到莫名其妙的符文里。 这三人自进宅院没醒过,每日正午准时被放血,每次放上一小碗,储存的血却没用多少。 因为姜皇下令用过血的东西,不拘是丹药还是符文,若是没用,下一步就用他们自己的血。 也因此,即便每天三个人放的一小碗血能合成一整碗,哪怕那些‘大师’里不乏曾经以人血炼丹、献祭的,实际使用的人也寥寥无几。即使取用,也不过一、两滴。 哦,对了,取过血用的各位‘大师’,手上也有了划痕,他们愈加谨慎。 夏渺也不知道该高兴于到目前为止没有实际伤亡,还是失落于太慢,没办法打击姜皇的‘邪道事业’。 不是没人想退缩,毕竟其中虽有不少心怀鬼测的‘大师’,也有一些在深山中修行念经的被半诓骗来,可是已经参与这场秘事的他们,离开宅院恐怕是奢望。 夏渺听到过有和尚念着佛祖,问其他的和尚:“你们说,我们这样是不是助纣为虐?死后会下地狱吗?” 和尚大多沉默不语。 那和尚被认识的道人拉着,悄声呵斥:“你不要命了?说这些做什么?反正走不了,你就好好待着!?” 那人失神良久,喃喃道:“我不过是替人念了一月的经书,不曾杀生······” 可惜没人应他。 夏渺没多关注这些人,若是无辜,她自会保他们性命。 储存的血,使用的远远少于取的,夏渺眼看着储存的器皿由带盖的玉碗变成了盂,下一步是不是就换盆了?或者桶? 看来不用,地下密室一直在动工,宅院的地下密室早就存在,最近开始开拓加工。 最深处日夜不停挖掘的,夏渺透过神识现在也能看出雏形了,是——池子?血池? 看来这些‘大师’有理智的虽是多数,可是‘疯子’绝不在多寡,一搞就搞大的。 地下的池子这绝不是以三人的血为容量打造的,即使放空那三个人,池底连浅浅一层也铺不满。 每日将那三个人放空,也用不上池子吧。况且是个人都知道,没人能每天放空血。 那么——姜皇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宅院各处仿佛盖上了一层灰,黑灰一片,一旦那池子使用,怕是得聚成型,将因果恶线缠绕到自己身上。 夏渺紧皱眉头,暗观其变,未到出手之际。 她本以为自己能忍住不出手的—— 大宅院的地下密室最深处,挖的那处石池,还是空置的,能清楚看到池中刻着数不清的诡异秘文和不可名状的图画,秘文不知何意,那些诡异的小人图画却显得极为扭曲阴邪。 若是常人看了可能忍不住胆寒,如那些照着图文临摹雕刻的石匠就是克制着颤抖的手去完成工作的。 可也就是看着胆寒,夏渺没在其中发现一点特殊的力量,看着就觉着尤为可笑。 她没办法将之视作笑话,就是这荒诞不经的东西要让这天下生灵涂炭,要让黎民百姓的血在此流淌。 夏渺眸色沉沉地看着躺在石池中央平台的那个人,他是三个有灵根的人里年纪最大的那个,年事已高,近八十岁的高龄。在皇室宗亲里他的岁数最大,被视作活生生的老寿星,皇室吉祥物一枚。 尽管血脉和皇室主脉不算近,可因着高寿,待遇却极好,逢年过节,皇宫里的赏赐从没少了他那份且格外丰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