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屋内,帝易平躺在榻上,平稳着一呼一吸,显然是在昏睡。 屋外,一片翠绿的竹林,顺着鹅卵石铺出的小园香径,直通幽处有汪清潭,水汽上浮,气水成雾,有绿竹之影倒映其中,有鱼儿欢游,潭清可见底,底石可现。清潭中央有一亭子,亭中有俩人正在捻棋落子。 其中的一中年男子长发飘扬,刚毅俊朗,表情严肃,不怒自威,每一子落下,棋盘就会振动一次,皆有凌气逼人之感。此人乃是帝易师傅,飘渺峰峰主,楚剑坤。 另一人,却是一位弯腰驼背的老者,老者双鬓如霜,白发苍苍,白须约有一尺之长。 老者的双目浑浊,少有灵动之光,有行将就木之感,其手如枯骨,不见其血肉。可每次颤颤巍巍捻子,而后落子却又刚劲有力。 这位老者,正是当初帝易刚入宗门参加收徒大典时,与被称为“郭老”的人打赌,输了一坛酒的那位。 楚剑坤落子后,瞟了一眼潭中冒泡的鱼儿,又看向眼前的老者,语气平静地问道:“不知,苏阁老此来我峰,这不毛之地,所为何事?” 苏老低垂着眼眸,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没听到了楚剑坤的话,头也不带抬一下,只是自顾自地下棋。 半响后,用极为平淡地语气道:“雪儿在你这山头修炼学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去阁内探望老朽了。” “许久未见,甚是想念。老朽静极思动,于是就来这儿,看望看望乖孙女。” 楚剑坤道:“苏阁老有这份爱孙之心,晚辈替妍雪感到高兴。” 苏老缓缓地抬起头,用他那浑浊的双目看向楚剑坤,眼神深邃,将他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苍老的声音略带嘶哑,道:“老朽也不卖关子了,我是被你这峰中突然出现的异景所吸引而来的。” 楚剑坤哑然失笑,道:“异景?怕不是要苏阁老大失所望了,刚刚是晚辈所练功造成的。” 苏老“呵呵”一笑,显然是不信,道:“刚刚你这儿,突然一道血红光柱冲天而起,虽然只有一瞬,但还是被老朽所察觉到了。” “这空中到现在还弥漫着血腥味和另一种奇异的气味。” “别人或许不知,可老朽清楚的很,这另一种气味分明就是丹药残留的气味,即使过去了这么久,气味还是久久不散,有着如此浓郁清香。很难想象,这是何等品质的丹药。” “你说是你练功产生的?摆明了诓骗老夫!” 说罢,苏老全身的气势骤然而升,周围刮起了狂风,绿竹不停地摇曳,清潭荡起波澜。 棋台上的棋子被其震的粉碎,棋台也出现了丝丝裂缝。 只是微微地释放气息,便有如此的压迫感,不禁令人汗颜。 面对苏阁老带来的压力,楚剑坤只是处变不惊地将夹在食中两指间的黑子,轻轻地放在棋盘上。 淡然道:“苏阁老,你这是何意?不管我是在炼丹还是修炼,和您老并没关系吧?” “还是说你欲对晚辈图谋不轨?!” 楚剑坤也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大善人,那如利剑出鞘的气势与苏阁老分庭对抗,虚空中产生“碰碰”的空气碰撞炸裂的响声,隐隐地有龙盘虎斗之势。 正当二人僵持不下时,“吱呀”地开门声响起,打破了气势之间的平衡。 一声闷哼,楚剑坤被开门声打断了思绪,气势突然降了下去,措不及防之下,被苏阁老的气势结结实实在身上来了一下。 楚剑坤脸色一阵青红交替,强忍着将瘀血吞咽下去。 苏阁老摇了摇皓首,抚须笑道:“气势对拼岂能分心?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闻言,楚剑坤只是沉着脸不做任何辩解。但攥紧地双拳,无一不在凸显心中强忍的怒火。 自己叱咤风云这么多年,被眼前这人倚老卖老无故教训,还得忍着,这是何等可气啊?就因是十阁老之一,就能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苏阁老感受到了楚剑坤的怒气,但他却毫不在意,只是定睛朝着门响的方向看去。 视线透过层层阻碍,将目光投在了,正在伸懒腰地帝易身上。 只见,帝易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间都散发出淡红色的血雾,平常人肉眼难察之。 他畅快地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不知何缘故,此刻感觉浑身充满了力气,有用不完的劲。 晓是兴致来了,他慢慢闭眸,随心右手一翻,掌心向外,凭空将自己的那柄血色剑胎变了出来,牢牢地握在手心。 一阵清风拂过,园林中的碧绿青竹随风摇曳,发出“飒飒”之声,他的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也在风中“张牙舞爪”。明明风不大,却有竹叶缓缓飘落而下。 一片竹叶划过了他的脸庞,紧接着他舞起了手中的血色剑胎,在片片竹叶的包裹下,他舞出了一剑又一剑。 细听,除去清风“徐徐”之音,便是竹叶与剑身的细微摩擦声。 隔在远处的,苏阁老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笑“呵呵”地看向楚剑坤,道:“这就是你收的关门弟子?” “到也是天资聪颖,感受到了外力的存在,离明气只差一线,正式踏入修炼之境指日可待了哦。” 在俩人的目光下,帝易的一举一动都被其看在眼里,没有丝毫隐私可言。 楚剑坤点了点头,道:“承蒙阁老夸赞,我这徒弟愚笨的很,方今十一,还未入凝气境。” 苏阁老略微诧异,道:“十一吗?倒也是晚了点,厚积薄发也很常见。” 谈笑间,二人刚刚的不愉快都好像抛之脑后了,愉快地畅谈了起来,啥事也没发生过。 “谁?!” 帝易手中的剑突然停了下来,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窥视,便严声呵斥道。 亭中俩人,言语一顿,面面相觑,皆露出讶色。隔了这么远,居然能被一个武者九境的帝易察觉到,不稀奇才怪。 正当二人都以为被发现时,离帝易不远处传来了嗔怒娇羞地声音, “易师兄,你吼那么大声干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