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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巴图一旦作出了决定,便不再犹豫和纠结。
他最只说了一句:“你们中原人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便赶紧动手干了起来。
一边把各种随身携带着的,能救治这位被冻僵的采药人,最有有效的药粉和药丸,进行精确地配伍调合;一边把冰凌花捣烂,把汁和花分开。
他先把那宝贵的花汁,慢慢地,一滴一滴地,喂到了采药人的嘴里。
然后,把那冰凌花渣,加入配合好的药剂之中,一点一点地喂进了采药人的嘴里。
冰凌花真的很灵验、很奇特,那汁水能让还在昏迷中的采药人,有了吞咽的能力。很快,巴图准备好的药剂,就全部喂入了采药人的肚子里。
巴图把了把那人的脉相,觉着没什么问题了。便开始,用雪搓采药人的手和脚,甚至还耳朵、鼻子。这些身体末端,如果不用雪去搓热的话,可能会变成冻疮,最终全部烂掉、坏死。
所有事情都办成了。成巴图才感觉自己很累很饿了。
他开始烧水,弄些干粮吃。
看着旁边刚才盛装冰凌花及汁水的小碗,他似乎觉着里面还有残余的汁水,便拿大饼将碗使劲地、仔细地抺擦了好几遍。
忽然听得微弱的声音:“别擦了,傻弟弟,碗都快被你擦破了。”
正仔细着的成巴图,听着,只叹道:“这么宝贵的东西,一丁点儿都不能浪费。唉……我要造七级浮屠做什么?”
他点了点头,大口把饼子吃进了嘴里。突然想起来什么,忙扭过脸,看着躺在他的皮被褥上的那个采药人。说道:“你醒过来了?”
那人又睁开眼睛,虚弱地说道:“小弟弟,你救了我,大恩不言谢。你要造的七级浮屠,就由我来造吧。”
成巴图赶紧说道:“大叔,别乱动,你得躺两日才能动。”
他走过去,给采药人掖好了被子。自己又坐到堆火的对面,继续吃他的干粮。水烧开了,巴图又倒了点儿水在那碗里,涮了涮,便喝了下去。
他这才觉着,再无丝毫地浪费了,才又对那采药人说道:“大叔,你没来过西域吧?这么不专业,竟敢来这山顶上待着?这下子完了,那么好的一束冰凌花,没等到盛开,就都喂你吃了。想来你回去也救不了你要救之人了!”
那大叔眼睛眨了眨,泪水流了出来。他有气无力地说道:“小弟弟,你真傻,救我做什么呀。我虽封住了自己的穴道,直到最后,我都尽量保持清醒。希望能有转机,能撑得过去。可是,最后,我知晓自己撑不过去了。您就应该等那冰凌花盛开了,再采挖出来呀!”
成巴图却说:“我这么高的医术,能救活你而不救,在这儿等几日,眼看着你死去么?这可不是我作为医者和武者,所应该有的本性吧。”
那大叔听着,心里有些震撼:“极端恶劣环境下,就你这么一个小孩子,面对着一个已经死亡之人与极其宝贵的冰凌花,选择采挖冰凌花,并不与医者和武者本性相冲突啊!你千难万险地来寻找冰凌花,能者得之,不也是很正常的么?”
他说着,咳嗽了两声,成巴图就劝道:“你还是少说话吧,你体内各个脏器,都还没有恢复正常,既不能吃也不能喝,说话也得少点儿!”
没得到小弟弟的回答,却引来几句不客气地教导,心里却无比的温暖,说了句:“嗯,小弟弟,我学到了,谢谢。”
大叔眼泪又流了下来,半晌才算想明白。这小弟弟,真不简单,费这么大气力救活我,竟然并没有什么大道理,也没有什么过于谦虚的虚伪、客套。居然就因为他有高超的医术,就不会眼看着有人死在自己面前,而不管不问。
“那,这么说,”大叔又开口了。成巴图又打断道:“有什么话,还是等两日再说吧。我可不想你,留下什么后遗症,出去让人说是一个叫成巴图的医者治的。”
大叔终于笑了,只说道:“巴图小弟弟,我只少说几句,啊,不碍事的。这么说,您还是个了不起的武者?”
成巴图则回答道:“了不起倒没有,我只告诉你,我其实自己和自己比,武比文厉害些而已。”
“嗯,我信。”大叔点了点头,心里却很是甜蜜。
他这醒来之后,就一直在想,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本来就病重的撑不过几日了。这趟若采挖到冰凌花,立马迅及赶回去,都还不知来得及来不及了。眼下,冰凌花被自己服用了,还要再耽搁几日才能返回中原,那,那肯定是来不及了。
他本已有不想活了的心情,但即将苏醒,又睁不开眼睛的那会儿,他听到面前素不相识的小弟弟成巴图,果断地下定决心,把那珍贵的冰凌花,连最后一点残渣,都全部喂进了他的嘴里。而巴图小弟弟自己,只是吃干粮时,才想起来,用饼子把毫无剩下的碗里,攒了一遍又一遍。
他当即就也下定了决心,他若能回到中原老家,安葬了父母,变卖掉田屋,便去给巴图小弟弟造七级浮屠。
他又突然问道:“巴图小弟弟,您明明是中原人,说话里也是中原文化,怎么就说自己是西域草原人呢?”
成巴图答道:“我是只儿孛斤氏族的,当然就是草原人。但只儿孛斤氏族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中原老秦人的后裔,所以,你看我长得有些像中原人,对吧?”
大叔点点头,想着又说道:“原来,中原汉人说的鞑掳,其实是很高贵的血统。一是千古一帝始皇帝,另一则是开疆复土之天骄成吉思汗。”
他说着这话,眼珠子就下意识地转动着,四处看看,仿佛怕被人听了去。
成巴图则笑道:“呵呵,大叔,你这汉人当得真够谨慎的!眼下冰天雪地的,哪有人能听得你说什么大逆不道之语呀!”
大叔也笑了,又说道:“是啊,巴图小弟弟,您可别笑话我,我书读的少。说实在的,我从小就不喜欢读书,觉着那些‘三纲五常’全是骗人的鬼话。”
成巴图也答应道:“书还是要读的,但要少读孔儒那些汉奸卖国贼人之书。”
大叔严肃起来说道:“巴图小弟弟,您是我的恩人。在下定会谨记恩人的教导与点拨!一生一世不读孔儒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