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程兴的回答,白若雪的精神不禁为之一振。 “是不是和银票混在一起,落在齐康尸体附近,而且也沾到了不少血渍?”她想了想后又补充道:“像是一张信纸。” “对对对!”程兴连连点头:“当时小人刚杀完人,急急忙忙就将地上散落的银票全部捡走了。又怕他看到了小人的脸,会在哪个地方写下小人的姓名,便将整个房间全检查了一遍。小人光顾着这些,却没有细看那些银票。直到回到家中整理的时候,才发现银票之中还混入了一张类似书信的纸。” 顾元熙听后,由衷地佩服:“白待制,你怎么知道有这样一封信存在?总不可能是随便乱猜的吧?” “当然不可能是乱猜的。”白若雪笑道:“当时现场有一片血泊中明显缺少了一块,但从大小还形状来看绝不是银票。我仔细想了一下,那里应该是落下了一张信纸,被程兴当成银票拿走了。” “怪不得啊.....” 白若雪转头问道:“程兴,那信上写了些什么?” “小人从未念过书,只认出其它那些是银票。那封信上面看上去像是写了一首诗,至于信上的字,小人那是一个都不认得......” “那么信呢?”白若雪急切地问道:“你总归还留着吧?” 她殷切地期盼着程兴会说出一句“还在”,可是程兴的话却让她失望透顶。 “那东西又不值钱,小人见不是银票,就揉成一团随手丢掉了......” “你......”白若雪实在是无话可说,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这小子!”顾元熙气得拽住程兴的衣襟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说丢就丢呢?” 他虽然并不清楚那封信究竟写了什么,但是既然白若雪会提起,那肯定相当重要。 程兴被他前后晃得脑袋发晕,求饶道:“大人,你别晃了,那封信可能还在......” 顾元熙这才住手,可还是带着怒意问道:“在就在,不在就不在,什么叫做‘有可能还在’?” 程兴往卧房窗户方向扬了一下下巴:“小人将那封信揉成一团后,从那扇窗户丢了出去。你们仔细找找,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找到。” “来人,还不快去找!” 汪正带着人绕到了屋外窗口处,没过多久便在附近的草丛里找到了一个纸团。 “大人,找到了!” “好,快交予白待制过目!” 白若雪拿到之后,将纸团摊开在桌上。这张信纸的一角明显被鲜血浸透过,纸张已经被揉得皱巴巴了,再加上屋外草丛里还有清晨露水,字迹有些化开。但是好在这几天并未下过雨,还是能够勉强看清上面的字迹。 诚如程兴所言,信上所写的乃是一首诗: 制锦新城衣锦归,种桃遗爱满桃蹊。 恩波淮水流不尽,福力螺山高与齐。 天上已催班玉笋,日边行见月璇题。 欢声都是长生曲,薰作香云覆宝猊。 白若雪将这首诗再心中默念了两遍,琢磨许久之后道:“从这首诗所写的内容来看,像是一个得志之人衣锦还乡的时候所作。那人应该当上了朝廷命官,在衣锦还乡的时候描写了自己的得意之情。不过这首诗我是一点儿印象都没有,是不是哪个冷门诗人所写?” “本王也没听过这首诗。” 赵怀月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来。倒是顾元熙,有了一点头绪。 “殿下,白待制。”他笑道:“你们没听说过这首诗的作者你们没有听说过,实属正常。” “听顾少卿的意思,你知道是谁所写?” “知道,乃是中书舍人李刘所写。他与微臣乃是同科进士,曾任过两浙运干,知过荣州、眉州运判,也提点过刑狱。白待制猜测得不错,这首诗正是他衣锦还乡的时候所作。” “你知道这首诗是何时作的?” “微臣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他金榜题名之后,回老家探望双亲的时候所作。仔细算来,应该接近二十年了。当时微臣等一众人为他送行,酒足饭饱之后,他诗兴大发,才写下了此诗。这首也是流传不广,也就咱们几个送行的同僚才记得,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若不是今日再次见到,微臣根本就想不起还有这么一首诗。” “那就非常奇怪了......”白若雪拿着这张纸反复又看了一遍:“从这张信纸来看,已经严重发黄,年份确实已久。这首诗也相当冷门,除了顾少卿你们外,鲜有人知。可是这张纸会和那叠银票放在一起,说明是被齐康特意拿出来的。这首诗除了衣锦还乡以外,难道还隐藏着其它重要的含义?” “这顾某就说不上来了。”顾元熙答道:“李刘当年作这首诗的时候,正是他最为意气风发、春风得意之时,应该没有别的含义。” 白若雪转念一想道:“难道这与李十五向齐康打听的那个秘密有关?这样一来,说不定这个秘密会和这位中书舍人李刘扯上关系......” “也许未必......” 说这句话的人却是赵怀月。只见他拿着这张纸并不盯着上面的字看,却在用手指尖不停地摩挲着纸张。 “殿下?”白若雪轻声询问道:“难道殿下有所发现了?” “啊,没有。”赵怀月却随口掩盖了过去:“本王只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噢......” 不过这一切却并没有逃过白若雪的双眼,她明显察觉到赵怀月的脸色有过起伏。 又问了一遍程兴,他已经没有别的东西可以隐瞒,顾元熙就命汪正将其带回大理寺仔细审问。 在去大理寺旁听的路上,白若雪才开口问道:“殿下,现在这儿只有我们审刑院这几个人在,你可以告诉我这首诗里隐藏的秘密了吧?” 赵怀月忍不住笑道:“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那就是我猜对了?” “猜对了一半。”赵怀月敛起笑容道:“本王知道的秘密并非是这首诗,而是这张信纸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