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覃如海这番回答,顾元熙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不少。 “不错,就是这个意思。”他可是引导覃如海继续往下说:“那么你说这个画了一个女子的人,为什么要向焦安暗示一个‘好’字?” 覃如海边想边答道:“帮忙送信的人说了,这是一封家书,所以一定是焦安的某个亲戚送来的。焦安不认识字,但却知道女子二字合为一个‘好’字;也有可能其实焦安不认识字是装出来的,但信中并不方便将事情写出来,总之那个人就用这幅画来表达自己现在很好的意思。需要这样做的人,只有装死之后逃往外地的焦平!” “有进步了!”顾元熙夸奖道:“你的推断很正确,焦平应该是找到了安身之所,所以才会来信告诉弟弟自己很好。那么问题来了:焦安现在在藏身何处?这个问题,覃主簿你能回答吗?” “既然送信的人是从应天府虞城县而来,那么焦平一定是在那儿落了脚。”这句话一说出口,覃如海便懊恼不已:“都怪卑职的脑子不好使,去晚了。不然只要找到那个帮忙送信之人,就能从他口中问出焦平的下落。现在别说应天府,就算知道他在虞城县也如同大海捞针,可惜啊......” 发现顾元熙默不作声,覃如海鼓起勇气朝他投去求助的目光:“顾少卿,此事你看......” 还没等他说完,顾元熙就板着脸断然拒绝道:“让本官给你出主意,你想都别想!大理寺的人手本官允许你随意调动,但此案只能靠你自力更生解决。三天,本官再给你三天时间。如果到时候你还没有找到焦平下落,那就证明你并不适合在大理寺任职。若是如此,你就主动向吏部提出更换衙门吧!” 说罢,他便背着手准备离开签押房。 覃如海原本已经拾起的信心,现在一下子又没了。他靠在桌上双手抱头一脸疲惫之相,不知道接下去的三天该如何是好。 走到门口的时候,顾元熙突然停下了脚步,侧头道:“此案可是涉及了马四和无名男尸两条人命,焦平外逃之后原本应该隐姓埋名,至少在短时间内不该和焦安联系。他既然刚安顿下来就急着找人捎来家书,这说明了什么呢?” 覃如海脱口而出:“这说明焦氏兄弟手足情深,焦平怕弟弟担心自己安危!” 顾元熙嘴角微微上扬,没有作答就走出了签押房。 覃如海自言自语道:“顾少卿的意思,是让我想办法从他们的兄弟之情上下手,可到底该怎么做呢,伤脑筋啊......” 吏部果然不是个寻常官员能随便进的地方,要是没有赵怀月的带领,恐怕白若雪连门都进不了。即便这样,那名负责管理的官员在取来俞培忠、覃如海和宇文俊辉的案卷之后,请赵怀月在调阅册子上签上自己的姓名才肯移交。 “多亏殿下考虑周全。”白若雪拿起桌上的茶壶,为他斟上:“不然咱们几个怕是要吃上吏部的闭门羹了。” “平时都靠你们几个详议官在查案,本王这个审刑院知院官可逍遥得很,而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赵怀月浅抿了一口茶后问道:“依你这两天所见,这三人之中谁的嫌疑最低?” “大理寺主簿覃如海。”白若雪答道:“前天晚上他的疑点主要集中在以下两个方面:第一,喝到一半的时候他因为腹痛而跑去茅房出恭,结果一去便去了将近二刻钟,这段时间无人可以证明他的去向。第二,他丢失的腰牌出现在了俞培忠的怀里,并且上面还有俞培忠的血指纹。俞培忠醉酒去休息间休息的时候,两次都有覃如海在场,他完全有机会将腰牌藏在俞培忠的身上。” “你是说覃如海的腰牌可能根本就是没有丢,他是故意制造了障眼法,让我们以为是别人捡到腰牌之后藏在俞培忠身上的?他是大理寺的官员,查案的时候从中想出了作案的手段倒也合理。” “嗯,不过昨天我看过他查案,简直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外行,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在大理寺混迹近三年的主簿?” “你怀疑他是大智若愚,故意装傻充愣?”赵怀月笑道:“说不定他是真的菜。别忘了,去年调查叶满堂女儿被奸杀一案,顾元熙当时也好不到哪里去。” “所以我觉得他的嫌疑是最小的一个,如果他是凶手,我不明白他在俞培忠身上放自己腰牌的意义是什么?” 赵怀月将覃如海的案卷递了过去:“那就先从他开始吧。” 白若雪接过之后简单翻阅了一遍,基本上没有什么让人侧目的地方。 覃如海中榜之后就一直在大理寺任职,不过他虽是从七品,但因为刚进大理寺的关系,实职只担任低一级的评事。直到去年上半年,才转任与品秩相符的主簿。原本主簿是不需要直接参与查案审案的,不过现任的大理寺卿认为大理寺既然是负责查案的衙门,就必须全员都会刑狱断案,以此遴选出擅长此道之人担任要职。 覃如海的案卷中,上官对他的评价只是中规中矩、无功无过,白若雪也找不出其它有用的线索。 她将覃如海的案卷放在一边,又取过俞培忠的:“此人应该是昨晚最有机会作案之人,也是目前嫌疑最大的一个。他完全可以装成醉酒的样子,然后偷偷溜出去杀人后再跑回来装睡。凶器上的血指纹可以解释为行凶的时候不慎割伤了手指所留,不过腰牌一事依旧说不清楚。就算是他偷走了覃如海的腰牌,也不该在行凶那天带在身上,还沾上了血指纹后被覃如海发现,不可理解。” “他的案卷应该没什么东西,毕竟才丁忧回来,估计就写了来去两个时间而已。” “还真被殿下说中了。”白若雪只扫了一眼就又重新合上:“啥有用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