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开封府东南方向大约两百多里,有一片山岭隔断两地,名曰黄木岭。黄木岭山峰高耸入云,云雾缭绕其间,仿佛是天地之间的一道屏障。山势陡峭,怪石嶙峋,让人望而生畏。 山间小道崎岖不平,蜿蜒曲折,如同一条细线缠绕在山腰上。路旁的树木高大而茂密,枝叶交错,形成了一片绿色的天幕,遮挡住了阳光,让山林显得更加神秘和幽暗。明明现在没有刮风,却从山路上传来了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再仔细一听,其中还夹杂着轻微的喘息声和脚步声。 原来现在这条逼仄的山间小道上,有二十几名精壮男子正艰难前行,他们两人一组,分别抬着一只大木箱,朝着山脚缓缓迈进。方才树叶的沙沙声之,乃是他们肩头碰撞树枝所致。观其模样,众人皆满头大汗,青筋暴起,足见那些木箱分量极重。 山脚之下停靠着七辆马车,拉车的马匹肌肉线条分明,强壮而有弹性。马车旁立着两名壮年男子,虽一直沉默无言,目光却锐利如芒,眼神始终警觉地扫视着四周的一举一动。那群汉子来到马车前,将大木箱置于地上,打开给那两名男子过目。等到两人点头,他们才又将箱子依次抬上马车。 将大木箱全抬上马车之后,领头之人朝两人禀道:“山哥,海哥,货物已经全部搬运完毕,数量没有问题。” 阿山朝阿海微微点了一下头,后者便往最后一辆马车走去。 那辆马车的样式明显与其它的马车有别,阿海走到车厢前,毕恭毕敬道:“禀告主上,货物已妥,可以出发了。” 车厢中之人并没有出声应答,只是从里边传来了三下清脆的敲击声。阿海听到之后,躬了躬身子便退下了。 阿山见阿海回到原地,指向其中八人道:“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出列。” 被点到的八个人齐刷刷地上前了三步,阿山继续道:“没点到的人跟着阿海押车离开。” 那些汉子没有多说一句话,迅速跳上各自的马车,在阿海的带领之下驾车而去。 阿山又朝余下那八人道:“走,你们随我上山!” 一行人沿着山间小道拾阶而上,走到半山腰之后,有一排又高又长的木栅栏将山道封锁了,既无法翻越也无法绕行。 栅栏的左侧有一座木制的岗楼,上边正站着一个放哨的山贼。他原本正百无聊赖地靠在围栏处嗑着瓜子,却见到下方的山道上有人靠近。 “站住,是谁!”那山贼还算警觉,拉开长弓搭上箭向来者方向瞄准:“再不停下俺可要不客气了!” “是我,刚下去搬东西的。” “哦,是你啊......”他看清来者乃是阿山之后,便放下了手中的弓箭,询问道:“东西不是搬完了吗,怎么你们还要上去?” “我哪儿知道?咱们老板还在上边,刚才搬的时候特意吩咐了,让咱们几个搬完之后再上去一趟,大当家那边还有事。” “是吗?大当家怎么没跟俺们提起过这件事?” “你以为咱们愿意再大老远的上一次山?”阿山不耐烦地催促道:“少特么废话了,要是不相信,自己上去问大当家,别来耽误时间!” 那山贼回头看了一眼通往寨子的山道,实在是不想跑这么老远,就朝下面的同伙喊道:“你们谁上去一趟,问一下大当家有没有这回事儿。” “滚犊子!”下面马上传来了同伙骂骂咧咧的声音:“要去自己去,老子才不去呢!” 他撇了撇嘴,又喊了一句:“那就把他们放进来吧。” 底下的同伙这才搬开了栅栏,打开木门放阿山等人进入。一众人继续往上行进,消失在密林之中,那些山贼并没有发现上山的人数少了一人。 阿山走到距离黄木寨约还有三十多丈处,抬手道:“停!” 此处虽然相距寨门并不远,不过刚好有一个转角,两侧还有茂密的树木,即使站在寨门口也看不到他们。 这儿是阿山之前就选定好的地方,只见他命道:“散!” 其余众人便向山道两侧散开,消失在树丛之中。 阿山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类似哨子一样的东西,放到嘴边吹响。一声类似鸟叫的声音从哨子里传出,回荡在山林之间。 此时此刻,黄木寨聚义堂中,大当家朱越雄坐在中央,二当家刘同全和三当家黄铭福分坐两侧。 堂下两侧则坐着五位客人,其中西侧首座之人身穿一袭黑色罩袍,袍子后边罩帽不仅遮住了头,甚至连面孔都看不到。 而坐在他下首的两个人,一个瘦长,一个高大,却是叶满堂的长子叶丹枫和次子叶玄桐。原本他们两个一个应该被流放,一个应该已斩首,可现在却像没事一般出现在这儿。 更让人意外的是,坐在东面的那一男一女竟是早就死在开封府大牢之中的薛三妹和韩如胜兄妹! 朱越雄满脸堆笑朝黑袍男子道:“董老板,咱们今天已经银货两讫了,以后还有用得着弟兄们的地方,尽管开口!” 刘同全和黄铭福也在边上附和道:“是啊,董老板做生意就是爽快,俺们兄弟就喜欢爽快人!” 黑袍男子用略显尖锐的嗓音答道:“好说,好说!” “对了。”朱越雄忽然想起一事,问道:“前些天董老板让俺们弟兄劫杀一个过客,俺们兄弟依照吩咐杀光了他的随从,却独独将他放走。不过当时劫他的时候他拿出了一份什么诏书,还有一个什么印章,非说自己是朝廷命官。俺们兄弟全寨上下都没有一个识字的,以前唯一一个识字的还跑掉了,俺们当时都不相信他的话。回寨以后,俺去地牢里找了一个识字的小子让他辨认了一下,没想到那两样东西好像是真的!” 他不无担心地向黑袍男子问道:“此人如果真是朝廷命官,俺们不就惹上大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