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鲁孛也没有料到赵怀月的态度如此强硬,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王兄……” 赵楙感觉两人针锋相对,怕引发两国矛盾,正想要上前出言缓和一下,却被一只手拉住了。他惊讶地回头一看,发现拉住他的人却是赵甘棠。 赵甘棠现在的脸色也相当不好看,只是他这方面的事情也见得多了,还能应对自如。 他朝赵楙轻轻摇了摇头,赵楙这才感到自己不该轻易开口。 现场的气氛相当压抑,忽鲁孛也发觉自己说话过于无礼了,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些。 “外臣并非有意冒犯燕王殿下,只是得知三殿下身故之后心中颇为焦虑。如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恕罪!”他顿了顿又道:“可三殿下在同文馆中遇害总是事实吧?作为使节团下榻的迎宾馆,因为疏于防范导致此次惨案,如果不能给鄙国一个满意的交待,外臣也没脸回去见圣上。只怕到时候会影响两国之间的和睦啊……” “左丞此言差矣。”赵怀月不紧不慢地说道:“对于迎宾馆周围的警戒,本王曾经认真查看过布防图,并没有问题。所有人员进出,都以腰牌为凭,一人一牌,并且有画像对照,防止不法之徒浑水摸鱼。可是馆内布防,不论是北契国也好、镔国也好,都一直坚持要自己派侍卫值守。请问左丞,这也是事实吧?” 忽鲁孛当然知道此事,只能点头承认。 赵怀月继续说道:“耶律枢密使出事以后,父皇对迎宾馆周围的安全也极为重视,又下旨要加强迎宾馆的警戒。可是何统领前来对接增防事宜的时候,却依旧被三殿下拒绝了,执意仍由镔国侍卫值守。此事,左丞也是知道的吧?” “知道……” “那就对了。”赵怀月愈发气定神闲:“何统领那边,本王等下会去求证,看看究竟有没有疏漏。如果他那边防范严密,那漏洞只能是出在迎宾馆的内部了。” 只是说迎宾馆的内部,赵怀月已经说得比较客气了。说不好听一些,这是你们自己找的事,没做好警戒,责任在你们自己。 被赵怀月一顿反驳,忽鲁孛脸色一阵红一阵绿,难看得很。 赵怀月将话头一转道:“当然,现在事态紧急,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我们应该同心协力,尽快查清案子的真相,揪出凶手,以慰三殿下的在天之灵。至于之后的事情,等到尘埃落定以后,咱们再慢慢商量。你说对吗,忽鲁孛左丞?” 见赵怀月给他找了个台阶下,忽鲁孛也就坡下驴了:“燕王殿下此言甚善,那外臣就静候结果了。” 赵怀月转向赵楙道:“七弟,此处还有死者需要勘验,左丞留在此地有些不妥,还是先和甘棠一起将他送回迎宾馆吧。” “好,这里就有劳王兄了!”赵楙可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你们送完之后先暂时不要返回王府,等我将这边勘验完毕之后,咱们一同入宫去见父皇。毕竟你们二人才是接待镔国使节团的主陪和副陪。” “啊?好吧……”第一次挑大梁就遇到了这种倒霉事,赵楙真是苦不堪言。 离去的时候,赵甘棠悄声对他说道:“看见没有,以后多学着点。” “嗯、嗯……”赵楙连连点头称是。 送走忽鲁孛之后,白若雪和冰儿也适时赶到了。阿速台则在刘恒生的带领下,将完颜鸿哲的遗体送去了冰窖。 等了这么久,终于要勘验那具侍卫的遗体了,他就趴在距灿荫园西北门约七丈远、靠围墙的地方。 白若雪刚一走近,就看见那侍卫像煮熟的虾子一般,弓着身子趴在地上,背后还插着一根类似棒子的东西。 冰儿一手提着油灯走近死者,朝他照了照道:“雪姐,他的死状和三殿下有些类似,而他背上的插着的那把凶器,很像是刺杀三殿下的刺剑。” 那名侍卫眼睛瞪大,一只手死死卡住自己的喉咙,另一只手捂住腹部的伤口。那把刺剑从后腰处刺入,直接贯穿了他的腹部,又从前面穿出。刺穿的凶器上面还在不停地向下滴着鲜血,场面一度凄惨无比。 “好惨啊……”白若雪身上不禁起了一股寒意:“凶手下手竟然如此之狠……” 白若雪想要将凶器从侍卫身上拔出来,却发现因为刺穿了身体的缘故,很难拔得动。 赵怀月上前抓住握把,让白若雪和冰儿抓住侍卫的两肩,用力一拔,总算将凶器拔了出来。 这把凶器除了一个握把以外,就剩下一根非常尖细的钢刺。与其说是一把刺剑,不如说是北契国串烤肉那种铁钎子的加长版。 冰儿看了看刺剑,又检查了侍卫腹部的伤口,确认道:“这伤口与三殿下左胸的伤口几乎一致,应该就是同一把凶器了。” 白若雪也说道:“他临死前也因为呼吸困难而掖住自己的咽喉,这说明刺剑上还残留着马钱子的毒。错不了,就是同一个凶手所为!” 阿速台把完颜鸿哲的遗体送到冰窖后,也赶了过来。 白若雪便询问道:“这个被杀的侍卫是谁?” “他叫纳合烈,和斡勒日他们四人是今天亥时负责巡逻的侍卫。他平时喜欢偷懒,经常值守的时候溜到边上去睡觉。今天开始巡逻之前还偷偷喝了酒,被我训斥了一顿。” “巡逻的路线是怎么样的?” “从同文馆西门出发进入西门走廊一直往南,然后穿过西门进入灿荫园一直往东,由灿荫园东北拱门进入庭院后往西返回同文馆,从南门回到同文馆大堂。这样一圈下来刚好是二刻钟。” “斡勒日!”白若雪大声呼道:“谁是斡勒日?出列!” “在!”一个大块头侍卫站了出来答道:“是我!” “你来说说,晚上巡逻的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纳合烈又是如何遇袭的?” 对刚才纳合烈的惨状,斡勒日依旧心有余悸。他顿了一小会儿,才将之前所见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