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现在正身处鸿胪寺的一个大房间中。虽然这个房间够大,但是白若雪依旧无处下脚,因为地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和纸张。 “伍少卿?”她小心翼翼地避过一堆书山,生怕踩到地上的纸张,边走边喊道:“请问伍少卿在吗?” “是谁在喊老夫?” 从书架后面探出一名苍颜皓首的老者,他对着白若雪反复打量了几遍,眨巴几下眼睛后问道:“你这女娃娃老夫以前可从未见过,你是......” 白若雪抱拳行礼道:“审刑院详议官白若雪,见过伍少卿!” “哦,原来是白议官。”伍独醉旋即问道:“审刑院是专管刑狱断案的地方,和咱们这鸿胪寺平日里素无来往。不知今日白议官来此找老夫,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白若雪将迎宾馆灿荫园池中发现尸体一事简单叙述了一遍,之后问道:“前次西趾国使节团来访时,有两个人在那段时间离奇失踪,仆役解鸣初就是其中之一。听奚寺丞说起,伍少卿这边有这些仆役身份的详细记载,所以此次前来想要查阅一下他的案卷。” “这个好办,老夫带白议官去找。”他从书山里走出来时,还朝里面喊了一句:“阿桂,你也一起来帮忙找,老夫的眼神可不太好。” “来了!”一个年轻人也从里面钻了出来。 白若雪赶忙说道:“伍少卿编书繁忙,不如就由阿桂带我前去寻找吧。” 伍独醉却说道:“没事儿,这书没有三、五年可完不成,老夫也不急于一时。再说了,阿桂他也不知道放在哪里。” 三人来到存放案卷的地方,伍独醉指着角落一排柜子说道:“应该在中间这排第三格。” 阿桂从边上搬了一个小板凳,爬上去寻找了一番,然后抱着一宗案卷下来了。 白若雪打开之后,找到了关于解鸣初的记载:解鸣初,男,三十八岁,独身,家住烁金坊。身份无可疑,无作奸犯科记录。后面还有两个担保人尤阿亮和桑达的画押,是解鸣初的邻居。最后还有鸿胪寺卿吕阳审核之后的签字,同意解鸣初成为鸿胪寺所属的仆役,落款时间是在三年前。不过奇怪的是,除了那个一个红色的“密”字以外,这张纸的右上角还写了一个“雇”字,不知是什么意思。 “伍少卿。”白若雪看完之后问道:“像这些仆役,平时没有使节团来访的时候,他们都是在哪儿?” “这要看情况了。”伍独醉捋了捋白须后答道:“白议官也知道,所为‘役’者,就是百姓需要服的劳役。这些来鸿胪寺做仆役的百姓,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回到自己家中,有需要的再调集。不过鸿胪寺掌管的迎宾馆有不少,各国使节团也时常轮番前来,需要一批比较熟知礼仪的仆役长期伺候。这些仆役往往每年要服的劳役已经完成,所以剩下来的时间就由鸿胪寺花钱雇佣他们干活儿。” “哦,难怪......”白若雪指着那个“雇”字问道:“那么这个解鸣初就是被选为长期雇佣的仆役了?” “应该是这样的。老夫只是总领两个馆的事务,至于日常的具体事务则由奚寺丞全权负责,他会从仆役中挑选出能干的。” “可是昨天他却对解鸣初这个人的身份不太了解,这是为什么?” “这个很正常啊。”伍独醉笑了笑道:“仆役的身份核查都是下面那些小吏做的,身为寺丞的他只管哪个会干活,然后进行调集。比如园丁这些一年也叫不了几次,就不会长期雇佣。而你说的这个解鸣初是负责为客人打扫房间的,这种仆役需要非常可靠,一般都是精挑细选之后才会被雇佣,不然会出乱子的。” “说到解鸣初,这个名字老夫怎么好像有些印象……”伍独醉想了一下后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道:“哎哟,老了,记性不好了……” 白若雪提醒道:“此人就是在前次西趾国使节团到访时,和一名西趾国侍卫一起失踪的。他还一度被怀疑与西趾国尚书令的珠宝失窃有关,不过最后认定是那名侍卫盗走的。但是解鸣初却一直未被找到,奚寺丞请示伍少卿之后,确定将他的事情保密起来。” “啊,对对对!白议官这么一说,老夫想起确有其事!”伍独醉说道:“后来一直没找到这个人的下落,但是他又有可能与珠宝失窃一案有关,所以即使失窃案已经算了结了,老夫认为还是将他失踪一事不对外公开为妥。” “伍少卿所虑甚是。”白若雪拿起那张纸问道:“他的案卷,我可以抄录一份吗?” 伍独醉欣然应允道:“当然可以,白议官请便。” 白若雪抄下地址之后向伍独醉告辞,随后来到解鸣初所居住的烁金坊找到了丘里正。 “大人。”丘里正禀道:“鸿胪寺的大人也来过好几次了,都没找到解鸣初。后来小老儿也留意过,并没有发现他有回过家的迹象。” “本官想先去看看他住的地方,你带路吧。” 白若雪走进院中,果然里面一点生气都没有,看不出最近有人居住的样子。 小怜也跟着在院子里东看西看,瞧见院墙角落有一片花丛,花朵已经凋零。 “咦,这是什么花呀?” 丘里正答道:“这是八仙花,因为长得像一个绣球,所以也叫绣球花。这花在六、七月份开放,大人要是早来两个月就能看到了。” “可惜了......” 没想到丘里正又说道:“不过也奇怪了,前些年小老儿看到这花的时候是淡紫色的,可过了两年这花却变成粉色。今年解鸣初失踪以后,小老儿带着鸿胪寺的大人来的时候,这花却又变回了淡紫色,你说奇怪不奇怪?” “花的颜色还能年年变啊,这还真是奇怪了......”小怜刚说着,却看见白若雪在盯着凋零的绣球花发愣:“白姐姐,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