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还是没有想明白,你为何说自己跟我有同样的敌人。”常小俊满脸不解。 潘宏财苦涩道:“如果有人让你去杀一个不可能杀死的人,你觉得他的目的是什么?” 常小俊想了想。 猜测道:“雇主把你当成了试探陆痴实力的棋子?” 潘宏财摇头:“要是这么简单就好咯,那我大可不必躲在十里镇那么些年。” 说着,潘宏财伸手抓起茶杯。 然而茶水早已见底。 他又只好把茶杯放下。 同时补充道:“当年不管是冷风这个名字还是名为冷风的这个组织,如日中天,在没有遇到陆痴之前,可以这么说,天底下就没有我们不敢杀的人,也鲜有我们杀不了的人。” 见常小俊一脸古怪。 潘宏财又道:“当然,比我厉害的人不是没有,我想表达的是,如果我跟冷风联手,在江湖上横着走没有任何问题。” 常小俊点了点头:“冷风也是一位极厉害的人物,你们二人若在一起,说这样的话倒也没有过分夸大。” 能够得到天下第一毒师的认同,自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只不过潘宏财现在高兴不起来。 他沉着脸忽然道:“雇主能开出一万两黄金的价格,不管过后会不会赖账,说明他很清楚陆痴的实力,然而他在寄给冷风的信里面,只点名让我去做这件事,却对陆痴的实力只字不提,说明他的目的,并不是想要陆痴死。” 听到这话。 常小俊眼睛倏然亮了起来。 “他想要你死!” 潘宏财咬牙道:“如果冷风里面排名第一的杀手死了,你觉着对于如日中天的冷风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死不休,哪怕拼到最后一个人,也会把这个场子找回来!”常小俊回道。 “不错,”潘宏财愤怒的拍了一下桌面,“那狗东西的目的,就是想让陆痴与冷风结仇!” “可是,”常小俊皱起了眉头,“以陆痴的实力,即便是你加上冷风,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啊?这个场子,怕是没那么容易找回来。” 潘宏财吐了一口气。 “杀手是记仇的狼,我杀不死你,但是我会不停的派人骚扰你,而且你不要忘记,陆痴身边有一个怀孕的妻子,不管他是否爱自己的妻子,但是肚子里的孩子,总得顾及吧?” 稍作停顿,潘宏财又道:“对于陆痴这样的顶级高手来说,提心吊胆的生活,远比杀了他更加令人兴奋。” 常小俊想了想,疑惑道:“你是说,雇你的雇主,目的并不是要杀死陆痴,而只是想要折磨他而已?” “谁又能杀得掉陆痴呢,除非他自己想死。” 潘宏财说完后,沉默了好半晌才继续道:“我不想死,我也不能死。” “于是你就在十里镇安顿了下来,你杀不死陆痴,也不想让雇主的目的得逞?”常小俊问道。 潘宏财点头:“那狗东西想用我的死来折磨陆痴,我怎么可能让他得逞,好歹我也是赫赫有名的铁算盘,怎能甘心让人摆布?” 言语是骄傲的。 可潘宏财脸上只有愤怒和无奈。 常小俊很能理解对方的心情。 他在想,如果潘宏财也是制霸某一方的开山老祖的话,兴许也会如同自己那般,“死”在了十里镇的那条巷弄里。 “你一直待在十里镇的话,冷风没有派人来找你吗?”常小俊好奇道。 “怎么没有,只不过他派来的那些人,都被我杀了而已。” 潘宏财表现得非常平静。 似乎他杀的那些不是往日并肩作战的同僚,只不过是一些路边的野猫野狗罢了。 “我听说,你跟冷风是兄弟。”常小俊忽地说道。 潘宏财瞥了常小俊一眼。 接着摇头笑道:“兄弟?真正的杀手,眼里从来就没有兄弟,我潘宏财一生只信任一样东西,那就是我手里的算盘珠子!” 这话多少有些不近人情了。 但是常小俊内心也很清楚,想要当一个真正的杀手,最重要的特质便是‘薄情’。 “可当年那个薄情寡义的铁算盘,如今却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的店掌柜,这又是为什么呢?”常小俊追问道。 潘宏财反驳道:“若论薄情寡义,咱们两人可谓伯仲之间,多少人,死在你炼制的毒药下?” 常小俊闻言耸了耸肩:“眼不见心不念,陆天明那小子曾经对我说过,杀人的是使用毒药的人,而不是毒药本身,所以我并不觉着咱们之间有太多共同点。” 潘宏财呵呵一笑:“那小子是诡辩的高手,倒真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 稍作停顿后。 潘宏财这才解释道:“一直奔跑的人看不见路边的风景,只有等哪天他突然停下来以后,才会发现丢失了很多东西,我很幸运,在十里镇的这些年,渐渐把丢失的人性捡了起来,更何况,陆天明这孩子,我着实喜欢得紧。” 常小俊哈哈笑出声来。 一个杀人如麻的杀手找回人性,若不是真的见到的话,定会觉着无比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