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音在齐格县做了十来年的县太爷,如今四十多岁,靠着吸百姓们的“血”,已经积攒了足够多的财富。 不过有一件事如同疙瘩般,梗在他心里也同样有十多年。 当年能坐上县太爷的椅子,离不开姐姐的照顾和培养。 兄弟姐妹五个,他排老二,而他的上面,有一个大了三岁的姐姐。 他姐姐虽然没读过书,但却是一个非常有远见的人。 她深知放羊的男孩子很难有出息,于是便早早嫁人。 一来是减少家里面的负担,二来是补贴家用。 如此便可供巴音入学堂,让后者离开那满是羊屎味的草场。 疾苦人间有大半人身上的故事不会有好的结局。 巴音的姐姐便是如此。 某个雪厚风寒的日子里,生了儿子贡亚后,她便双眼一闭,离开了人世。 当时巴音刚进入县衙,还在给上一任县太爷做主簿。 等他收到姐姐死亡的消息赶到时,连后者最后的模样都没有看见。 再后来,由于姐夫重新娶了个婆娘。 外甥贡亚便开始受到欺凌。 这事传到巴音的耳朵里后,他毅然决然将外甥接到身边。 那时的生活虽然算不得富裕,但确实很幸福。 每天回家看见贡亚在屋里乖乖读书,巴音总能回忆起姐姐的音容笑貌,就仿佛姐姐从来没有离开过他一般。 一切的改变便是在巴音当上县太爷的那一年。 县太爷可是整个县城里最大的官,新官上任嘛,每天的应酬根本就应付不完。 就因为如此,便少有时间管教已经变成半大伙子的贡亚。 等他发现的时候,贡亚已经从乖巧的读书郎,变成了欺行霸市的小流氓。 那句“老子舅舅是县老爷”,宛如梦魇一般折磨了巴音好些日子。 如若这贡亚不是姐姐留下来的骨肉,那么处理起来很简单,直接踹出家门就是了。 可是他能走上仕途,离不开姐姐当年对他的培养和支持。 最难解决的一点,便是姐姐对他的恩情在这小小的县城里人尽皆知。 巴音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一个好官。 但刚上任的他确实需要有个良好的口碑。 所以综合考量之下,他只能放任贡亚胡作非为。 这一放,又让巴音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他发现,很多需要背地里做的事情,其实用不着自己亲力亲为,只需要让贡亚为自己代言就行。 如此这般,他只需要坐在县衙里维持一个清官形象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 当然,不是没有人向上面举报过巴音任由外甥欺行霸市的行为。 但只要上级官员下来检查的时候,他把自己同贡亚当年的凄惨经历一搬出来,再塞上点‘万事好商量’的真金白银,他又变成了一位懂得感恩并且清正廉明的父母官。 几次顺利的应付检查过后。 巴音以及外甥贡亚,在这齐格县越来越无所畏惧。 两个无所畏惧的人,相互之间非常容易产生矛盾。 贡亚翅膀渐渐硬了以后,做完事情拿回来的银子,便越来越少。 几次警告无果之后,巴音开始培养其他代言人。 舅甥之间的关系,也渐渐恶化。 所以这十多年来,别看舅甥俩表面上融洽,实则相互间已经出现了一条巨大的鸿沟。 渐渐的,巴音开始反感贡亚顶着自己的名号在外面胡作非为。 他总觉得,贡亚“赚”到的那些钱,大半都应该是自己的。 可由于两人过度捆绑,巴音一时也找不到完美的处理方法。 如果简简单单把贡亚弄死,其他的心腹绝对有想法。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老天竟然帮了自己一把。 今天收到贡亚死讯的时候,他一开始非常震惊。 但随后那种巨大的喜悦,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么的爽。 “欠姐姐的债,终于还完了!” 奢华的房间内,巴音靠在床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杆精致的烟杆递到跟前,同时响起女人软糯甜美的声音。 “老爷,你在笑什么呢?” 巴音接过烟杆,望向躺在身侧刚刚二十岁的小妾,得意道:“你把我伺候的这么好,难不成我要哭吗?” 粉拳落在巴音的胸口。 那面容姣好的小妾嗔怪道:“老爷真讨厌,这么大人了一点都不知道害臊!” 巴音哈哈笑了起来,一边伸手摩挲小妾柔软的秀发,一边吧嗒吧嗒抽起了旱烟。 如今反骨仔已死,他再不用担心那畜生拿着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把柄来威胁自己。 而且人还不是他杀的,内心毫无负担可言。 “老爷,贡亚如今死了,他手上那些活计,能不能下放给妾身?” 柔荑般的玉手在巴音的胸口画着圈圈。 后者立时觉得天灵盖都要飞将出去。 他展臂搂着温柔的娇躯,笑吟吟点头:“少妻柔肤弱体,为何想着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肮脏事情?你想要银子,自去账房找管家提就是了。” 那小妾忽地叹气:“管家是大夫人的心腹,妾身拿多少银子,做什么事情,管家都要问得清清楚楚,而且一旦超过十两银子,大夫人就要来这里兴师问罪,妾身...妾身...” 话未说完,眼泪便从那水灵灵的眸子里涌了出来。 巴音看得心疼极了,急忙安慰道:“少妻若是真有想法,我便把贡亚手上那些权利下放给你就是了,但你是女人,不宜抛头露面,必须要找一个人代为打理。” 听闻此言,小妾转悲为喜。 一边擦拭眼泪一边微笑道:“老爷,妾身的亲弟弟刚刚成年,正愁找不到事情做,我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您帮妾身合计合计?” “嘶!”巴音蹙了蹙眉,“你那弟弟能行吗?贡亚虽然是个草包,但他手里的事情,也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做到的,要不,我重新给你物色一个人选?” 还没等到小妾的回复。 房间内又响起了哭声。 哭一次,那叫撒娇。 哭两次,那就有点拎不清了。 巴音脸上露出一丝烦躁,侧过头不快道:“我不是不答应,你又哭个什么劲?” 靠在他肩膀上的小妾抬起头,迷茫道:“老爷,妾身没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