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坐在石桌旁,静静阅读薄衫上的文字。 从头到尾读一遍后,他不禁为鲁广人捏了一把汗。 原来,这件小小的薄衫,是一份奏章。 上面记录了江州知府的罪证。 鲁广人故意将自己塑造成胆小怕事、贪图小恩小惠的腐败形象。 目的便是做那鸡蛋上的缝,等苍蝇来叮。 大半年前十里镇账本事件,支撑买卖私盐的中间源头便是江州知府池博清。 虽然最后朱冠玉以身抵罪平息了皇帝陛下的怒火。 但由于没有机会追本溯源,池博清仍有恃无恐一直干着中饱私囊的勾当。 江州有关纺织、餐饮、瓦子、印染等等行业,都有池博清的影子。 他在疯狂为自己敛财的同时,还向上面那位大人不停的输送资金。 当然,朱冠玉的死也给池博清敲响了警钟。 毕竟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指不准某一天,朱冠玉的事情便会发生在他的头上。 所以,池博清急需寻找一位站在对立面身份地位极高的伙伴,来为自己提供必要的信息。 于是便找到了鸡蛋上的那条缝:鲁广人。 两人简直是一拍即合。 大半年来,池博清在鲁广人身上花了不少银子。 鲁广人做为回报,把车马部江州总司寻马人的行踪,毫无保留地提供给了前者。 只不过,鲁广人贪婪怕死的表皮下,藏着一颗忠肝义胆。 自他接触池博清这半年来,每一次会面,以及收受的贿赂,全部被记录在了女儿穿的薄衫上。 当然,这份奏疏不仅仅只有行贿一条罪证。 还有大量池博清中饱私囊乱杀无辜的线索。 其中几条,陆天明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因为,池博清,竟然是朱冠玉、徐淮安以及桃花郎尹孤舟的老师。 这三人做的事情,随便拎出一条摆上台面,都能让池博清掉脑袋。 如今他还能安稳的坐在知府这个位置上,只是黑暗还没有曝光,以及上面那位大人的能量实在太大。 鲁广人“同流合污”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让池博清掉脑袋,再不济,把后者的乌纱帽敲下来也是大功一件。 只是不知道中间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鲁广人带着妻女出门游玩的时候,竟然被匪人给逮了。 而所谓的游玩,鲁小兮告诉陆天明,他爹实际上要带着她们娘俩去京城。 稍加分析,陆天明便得出了一条结论。 鲁广人借着游玩做幌子,意把奏疏送往京城。 但是走漏了风声,导致一家三口被绑。 绑匪的身份,自然就是四处追寻鲁小兮的吹雪楼。 把鲁小兮的内衫放进桃花簪子里,陆天明打算带着后者告辞。 多待一刻,鲁广人生还的概率就少一分。 本就要淌吹雪楼这淌浑水,如果能帮北枫大哥顺手解决些麻烦,陆天明认为不应该计较。 牵着鲁小兮的手来到红棺山人面前。 陆天明拱手道:“前辈,晚辈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就不过多打扰了。” 红棺山人想了想,建议道:“要不要我帮忙?” 陆天明摆手拒绝:“对于我来说,易如反掌的事情,何须麻烦前辈。” 红棺山人眸子一亮,笑道:“你吹牛皮的功夫不太行,不让我参与,是害怕连累红枫观,对吧?” 被对方看透想法,陆天明扯了扯嘴角,没好意思搭话。 “这样吧,我把剑送给你,就当是尽点绵薄之力,再怎么说,鲁小兮都当了我几天弟子,做师父的理应有所表示。” 红棺山人说完,把挂在腰上的宝剑递了过来。 这把剑的威力,陆天明领教过,绝对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好剑。 只是关系不到位,太贵重的东西陆天明不好意思收。 正要拒绝,剑却被红棺山人强行塞进手里。 “我一直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这样的机会求之不得,如果一把剑你都不愿意收,那么多半是瞧不起我了。”红棺山人坚持道。 陆天明只得“不情不愿”把剑收下。 “剑上有我的剑意,不要把它对准不该杀的人,不然被剑意侵染,神仙难救。”红棺山人提醒道。 陆天明点头,把剑推出三寸,果然又感受到了那股萧条之意。 “此剑叫什么名字?”陆天明问道。 “枯黄。”红棺山人自嘲道,“现在的我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这样一把剑留在身边确实不合适。” 陆天明笑笑,把枯黄挂在太平同一侧的腰上后,看向满脸挣扎的吉乐。 “在红枫观好好陪红棺前辈,不用为我担心,你天明哥最怕的就是死,放心吧,实在打不过,我再回来叫你。” 吉乐抽动鼻涕,眼里噙着泪花:“天明哥,有空去真雷山看我和胡闹。” 小狐狸从吉乐衣襟里爬出来,拱着前爪朝陆天明吱吱叫。 陆天明摸了摸胡闹的头,安慰道:“一定会去。” ...... 策马,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