撸串只是前菜,不过大家都挺喜欢,一人四串吃得干干净净。 情绪到了,两沙特人对宛瑜比划着一顿叽里呱啦,非常热情。 这边翻译也吃了,抹抹嘴强打精神:“他们想找厨师请教问题,还称呼烤羊肉串为神奇的东方烤肉,问配方卖不卖。” 旁边放着个小桶,用冰块冰镇着酸梅汤,赵磊喝了一口,冰凉解辣,一直舒爽到胃。 “羊肉串确实很独特,看来墙东这次不算太亏。” 沈南鹏也在喝:“嗯,是不错。他这个辣椒很不一样,吃起来很有劲,就是容易呛鼻子。” 刘墙东上次吃过东坡肉,拿回去的那包茴香豆,也让他吃惊了好几天。所以对刘东的神奇之处有心理准备,知道这很可能不是呛鼻子,而是刘东有意为之。 他想给刘东长面儿,趁着沙特人也喝酸梅汤的间隙,招呼宛瑜:“林小姐,你能讲解一下这道烤肉吗?对客人说说其中的独到之处。” “这…”宛瑜尴尬的笑着,她哪里会懂,“你们稍等,我去问问老板。” 毕竟不是专业服务员,宛瑜脚步都快了几分,走到刘东这边。 “老板,他们问刚才的烤肉…嗯,应该是想听故事。还有,那两个老外想买你的烤肉秘方。” 刘东已经知道这几位的来历,都是金融资本家。两个国内排名前几投行的掌舵人,两个沙特国家基金的高层,其中一个有王室血统。 皆是满身铜臭之辈,浑身上下找不出一根雅骨,让刘东去讲解,那是绝无可能。 抬头看过去,刘墙东对这边笑了笑,好像很满意。唉!既然菜都做了,那就将来历讲清楚吧。 刘东停下手中的活,找来纸笔,“唰唰”写了一页,递给宛瑜。 “嗯,这道菜的来历,你去给他们说说。别紧张,能吃到这道菜就算他们运气好,你随便讲讲就行。” 宛瑜被刘东这种满不在乎的口气逗乐了,本来就不多的紧张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知道啦。” 她手中的这页稿纸,写的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 刘东学了四年美术,硬笔字应该是入门了,笔画刚劲洒脱,在外行看来,颇有意境。 文君夜奔、当垆卖酒,再到情郎背叛,卓文君写“怨郎诗”、“白头吟”、“诀别书”。 刘东站在现世人的角度,寥寥数语,将一个聪慧勇敢、用情至深又满腔无奈的女子形象描绘出来。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白头吟 “原来这些句子都是她写的。”宛瑜感叹一句,就拿着稿纸过去了。 先是中文,简单流畅。 “刚才这道菜,叫做文君烧烤。相传是我国汉代才女卓文君…” 刘墙东几个听听背景就懂了,至于故事,情绪过去了,也就听个乐子。 然后是阿拉伯语。宛瑜的阿拉伯语只算入门,不过古代才子佳人的故事,自由转换下,勉强也讲得清楚。 “刚才的烤肉,叫做文君烧烤。卓文君是几千年前,最着名的美女…” 宛瑜身穿仕女服,气质优雅恬静。在氤氲升腾的地灯映照下,娓娓讲述几千年前的故事,好生应景,两沙特人听得聚精会神。 她口齿伶俐,又是第二遍讲,还自编自导。讲着讲着,突然觉得刘东写得真好,不自觉的代入些情感。 “那个男人很坏,一点都不知道珍惜…”两个沙特人居然也能共情。 刘东做的第二道菜依然是烧烤,东坡先生的碳烤羊脊骨。 苏轼贬谪至惠州,吃不起羊肉,盯上了羊脊骨。 “骨间亦有微肉,熟煮热漉出。不乘热出,则抱水不干。渍酒中,点薄盐炙微燋食之。终日抉剔,得铢两于肯綮之间,意甚喜之,如食蟹螯。” 白醋去腥,焯水沥干,腌制入味,然后捞出,用明火炙烤,火候把握在微焦的程度。 火焰让浸满卤汁的表层,迅速收缩。当焦壳正在形成之时,刷熟油,撒上芝麻,香味的浓郁即可达到顶峰。 最后就是一把食茱萸粉,让味道顿时生动,装盘即食。 这次,不用别人说,刘东主动又写下一张稿纸。 “这个好,又香又入味。” “好吃。” 两个沙特人也是吃羊的大行家,羊脊骨已经烤到一掰立断的地步,自然难不倒他们。 “非常棒。” “这是我国宋代大文豪,苏轼苏东坡先生…” 刘东写得简单,宛瑜也做了简单讲解,到最后提到:“羊脊骨中的骨髓,是东坡先生的最爱,每每吸吮干净,赞之曰:睡眠至宝,龙肝凤髓亦不换。” 张磊吃得满嘴流油,用手套抓住啃:“这店有意思,每道菜都有来头,深得宣传一道的精髓。” 刘墙东掰开骨头,吸取其中的骨髓,果然味美,遂一块一块掰开,仰头吸得干净。 其他几人嫌麻烦,而且形象不雅观,笑笑也就算了。 宛瑜又给沙特人翻译一遍,俩人竖起大拇指回应,仔细的舔食每一块骨头上的碎肉,骨髓也不曾放过分毫。 此时众人已经半饱,刘东也不曾准备什么大菜,他捧出两盆生蚝。 客人或去洗手间,或相互欢聊,宛瑜快步过来:“老板,刚才好香啊,还有吗,让我尝尝。” 一直站在旁边扮仆人的大师兄,也不自觉的扭转粗壮的脖子,看过来。 刘东笑了:“羊脊骨吃起来麻烦,还有几根烤串,你们垫一垫吧。” “好呀,好呀。”宛瑜欢欣雀跃,过来抓起三根就开撸,还不忘记把剩下的三根递给大师兄。 “嗯好吃,真香。大师兄,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