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条,是个古怪的东西。 它虚无缥缈,看不见摸不到,只存于人心。一般来讲,信条是一个人的行事准则。按理说,一句话而已,哪来那么大的力量?可大多数有担当的人,哪怕要付出生命,也要遵守自己的人生信条。 李焕仙还依稀记得,前世那个暗无天日的‘杀手公会’中,有一块不知存在了多少年的石碑。有人说,那块石碑,从荆轲刺秦时便已经存在。 石碑破破烂烂,残缺不全,满是岁月斑驳的痕迹。上面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而且多为篆体,认识的人并不多。年幼的赤龙曾牵着自己‘父亲’的手问过,石碑上到底写了什么。 那个男人只是冷漠的回复了八个字:刀锋所向,使命必达。 这句话,好似透过幼年赤龙那瘦弱的身体,刻在他的灵魂中。即使再世为人,与曾经的黑暗说了再见。可李焕仙,依旧践行着这句话。 夕阳西下,李焕仙揉了揉右半边脸,从地上抓了把冰雪,狠狠的蹭了两下。只见李焕仙的右脸变得红彤彤的,上面还清晰可见几道抓痕。 “唉!” 无奈的叹了口气,回头望了望芸娘的房间后,李焕仙将凑齐的十一万两银票装入布袋中,牢牢绑在身上,向城南饭庄走去。 就在刚才,李焕仙一通软磨硬泡,最后硬是挨了芸娘一巴掌后,才让那女人松了手,凑齐了展凝霜的赎身费。走在路上,李焕仙也是不断的内心犯嘀咕:这关我什么事?有人要帮我杀掉展凝霜,应该是好事才对,我为什么要趟这浑水? 其实李焕仙自己都没想过,前世的杀手信条,早就随着没有忘却的灵魂,一同侵染了这具肉身。纵观李焕仙这短短的一生,言出必行。 嗯,说弄死你就一定弄死你。 诺言,在李焕仙看来,是哪怕付出生命也要去守护的东西。就像上辈子接任务杀人一般,接了,就一定要杀,不能矫情,也没得还价。 唯一一次矫情的代价,李焕仙永远都记得那味道。很鲜美,让他的灵魂发生震颤。 “呦~展捕头?快,里面请。” 进入城南饭庄,李焕仙还未找到王教头与那秃头刀客,店小二便热情似火的前来招呼。李焕仙摆了摆手,示意自便,随后便走入二楼客房。 “咯吱~” “果然言出必行,很好,这才是我们。” 一迈入房间,便见王教头正襟危坐在茶桌前,光头刀客手中攥着长刀,正在一块磨刀石上打磨。每磨过一次,便抬头看一眼李焕仙,眼神充满期待。 “啪!” 李焕仙一把将身负的包裹丢到王教头桌前,语气平静的说道:“十一万两,点点?” “信得过你!” 王教头看也不看,便将包裹丢给光头刀客,随后倒了杯酒递到李焕仙身前道:“合作愉快?” “我不喝酒。” 二人不说势如水火,可也算针尖对麦芒。这种时候,李焕仙怎么可能喝王教头的酒? 看着李焕仙拒绝自己,王教头也不勉强,自顾自的一饮而尽后,用手一指光头刀客道:“这是我小兄弟,练《风雷无相》走了火,全身上下一根毛都没剩,都掉光了。” “何意?” 李焕仙谨慎的后退一步,扶住腰间的天狼啸月刀,随时都有可能拔刀。看着李焕仙这么紧张,王教头没有说话,淡定的走到一旁后,光头刀客猛然起身,提着长刀对李焕仙行礼道:“晚辈久困《风雷三刀》,苦思不解,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唰!” 风雷门倒了以后,落单的杀手都这么不讲武德吗?李焕仙在心里骂了一句,闪身躲过光头刀客的侧斩,冷眼扫视一下看热闹的王教头后,便奋起拔刀。 “唰!” 同样的一刀侧斩,同样的《风雷三刀》。李焕仙一出手,便石破天惊,人刀合一。虽未现刀芒,却带动妖风席卷。光头刀客眼见来势汹汹,当下长刀一横,想要阻挡。 “咔!” 刀止,杀意不止。 李焕仙的妖刀轻而易举的斩断了光头刀客的长刀,刀背外翻,抵在他的脖颈处。 “好刀!” 王教头在一旁观战,双眼闪出贪婪之色。不过从他的话中不难听出,这位老派杀手,一眼便看出了李焕仙的深浅。嗯,有点功力不假,但更强的是他手中的古朴长刀! “再来,你们就不用走了。” 李焕仙冷漠的说了一句,随后将妖刀从光头脖颈移开。他是来平事的,不是来大开杀戒的。这个世界上,但凡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没必要使用暴力。 “当然,过一手就算了。” 王教头笑着走来,轻拍光头的肩膀,让这有些不服气的年轻人退到一边,自己则是出言拉拢道:“有没有想过,重回秦国?” “回去作甚?招安入振邦阁?我听说振邦阁已经满员了。咱们再去,恐怕只能做太监了。” 李焕仙故作还有留意秦国消息的样子,开了句玩笑。哪知这话一出,王教头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双眼也从刚才的平和变得极其冰冷,声音沙哑的说道:“我花语盟盟主雷豹,乃暗境大成身手,一身《风雷无相》神功,江湖中难逢敌手。兄台既是同门,又何苦流落异国他乡?不如随我同归故土,再创风雷门!” “没兴趣。” 一群没脑子的杀手,也不好好想一想。他们那个什么狗屁花语盟算什么东西?风雷门那么强,都被赵玉漱一勺烩了。若是他们敢重塑风雷门,只要忍无生不出面,大概率是大旗刚竖起来,虎狼骑的连弩就会接踵而至。 看着李焕仙没兴趣重回组织,王教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有些落寞的点了点头,并没有在说话。而李焕仙却是有些着急,当即不耐烦的问道:“我们算是谈妥了吧?” “当然!” 得到王教头的答复后,李焕仙将妖刀回鞘,向前迈动一步道:“既然如此,那便请回吧。” “我多了一万两的油水,想在金国逛逛,买些土特产给秦国的弟兄们尝尝。” “免了吧!” 李焕仙厉喝一声,将自己的捕头腰牌挂在腰间,随后一脚踹开客房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冷声逐客道:“金国不欢迎你们,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