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及天下,故而家族的政治资源可谓是无穷无尽,根本无法估量。 在贪恋权势的欲望驱使下,试问谁不想一步登天呢? 这也就直接导致袁家族长的位子炙手可热,人人眼红。 有机会的拼命去争取,没机会的也会抓紧站队,以便在将来能够获得更多的利益。 目前族中除了袁基哥仨最有资格竞争下任族长之外,就止剩袁隗长兄袁平的嫡长子袁遗,以及袁隗老来得子的宝贝疙瘩袁虞略有底气了。 袁遗,字伯业,淡泊名利,温文儒雅,有长者之风。 其人不喜争斗,但好治学,一门心思钻研袁氏家传《孟氏易》,颇有心得。 作为有生一代的兄弟辈老大,即便他无意族长之位,别人也绝不会对他掉以轻心的。 但实则他早已被袁绍的气度所折服,私下悄然效忠并成了袁绍的幕僚,只是外人尚不得知罢了。 至于袁虞,压根就没人放在心上,毕竟他就是一个黄口小儿,年幼无知,之所以也能混进候选人的行列,无非是托他老爹袁隗是现任族长的福。 袁隗今年已有六十高寿,身子依然硬朗得很。说不准他还真能有那个想法,徇私让自己的亲儿子来继承族长之位呢。 想这么做唯一的变量仅在于,袁隗他到底还能活多少年罢了。 正因如此,袁虞反而是兄弟辈中最受宠的一个,皆因众人现在都没法拿他,也不敢拿他当对手。 既然没有利益掺杂其中,亲情自然就显得格外真诚了。 不过恐怕任谁也预料不到天降横福,袁虞身边竟会突然冒出来个田易辅佐,凭空让这场族长之争又增添了许多变数,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却说袁府后院有一别居小楼,这是一个独立布置的院落。 但见粉墙环护,雕梁画栋,曲折游廊,闲庭信步。 青石子漫成甬路,奇花草异香扑鼻。 院内一方假山,一方水池,一架小桥,一处凉亭,间杂几枝红梅,几许青竹,几丛蔷薇点缀其中,整个院落布置的既彰显华贵又不失典雅。 院内仅靠两道拱门连接外界,前门相连后府主院,侧门通往袁府后门,平常闲杂人等均不得靠近。 本来如此布局不合常规,可谁让老袁家有钱任性呢。 此楼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司徒府的主母—少夫人杨娇。 杨娇是当今与袁家齐名,同为‘四世三公’的名门望族—弘农杨家,用来与袁家政治联姻的筹码。 乃太尉杨赐的亲闺女,卫尉杨彪的亲妹妹。 出嫁袁家时正当二九妙龄,与袁隗足足相差了近三十岁。 因其艳如桃李,妩媚动人,兼且秀外慧中,知书达礼,这么多年来备受袁隗宠爱,事无巨细言听计从。 初来袁府不久她便借口声称自己有洁癖,不喜喧闹,愣是哄的袁隗为她在后府另辟了这么一个小院出来,并起名‘藏娇阁’,取‘金屋藏娇’之意。 自嫁给袁隗以后,杨娇果然没让娘家人失望,凭着自己的精明强干和狐媚之术,迷得袁隗七荤八素,言听计从。 袁家和杨家的关系因此日益密切,亲密无间,朝堂上互相扶持,同进同退。 即使强如‘十常侍’权势通天,也始终拿他们两家无可奈何。 特别是杨娇肚子争气生了袁虞,成功为袁隗一脉传宗接代,延续了香火之后,更是被袁隗视如珍宝,百依百顺。 在府中与袁隗发妻经学大儒马融之女—马夫人平起平坐,并主理府中一切事务。 自下午杨娇和马夫人去白马寺上香回来之后,她便一直忙着安排晚上族宴事宜,尚未来得及询问宁儿关于阿鸡的事情。 直到此刻诸事安排妥当,杨娇方有闲暇歇息一二。 屋内,杨娇的香榻前,宁儿正恭敬地向她回禀有关阿鸡的具体详情。 杨娇则倚在榻上惬意的品着香茗,榻侧另有一名婢女静儿伺候她揉捏玉足。 杨娇凝神听宁儿说完,端起茶杯优雅地微抿了一口,皱眉问道: “如你所言,你真的相信那小子毫无家世背景吗?” 宁儿不敢有所隐瞒,只能如实回道: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我看他的表情确实不似作伪,所以奴婢还是选择相信他说的都是真话。” “呵呵,宁儿,你跟了我这么久了,觉得我待你怎样?” 杨娇侧头看着宁儿,轻声笑道。 “啊,夫人明鉴,奴婢绝不敢欺瞒夫人。 夫人对奴婢恩重如山,如同再生父母,奴婢今生有死而已,绝不会做一丝对不起夫人的事情!” 宁儿赶紧跪下请罪。 她自己也说不出为什么,总觉得少夫人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一切,在她面前委实提不起勇气造次。 “你呀,快起来吧。” 杨娇抬手招呼宁儿起身,又笑着对她说道, “傻丫头,你错怪我了。我待你如亲生女儿一般,怎么会怀疑你呢。” “不,宁儿不敢,是宁儿让夫人失望了。” “呵呵,你且坐下,听我来慢慢跟你说。” 杨娇拉着宁儿到床沿坐下,然后握着她的手说道, “宁儿,自打你爹与我哥达成共识,将你托付于我后,如今已快近四年了吧?” “是的夫人,夫人照顾奴婢已经三年又十个月了。” “呵呵,原来不知不觉都这么久了呢。 你心思机敏,办事利落,忠诚可靠,人又长得这么娇俏可爱。 这几年我亲眼看着你一点点成长起来,是打心眼里欢喜你。 因此,我有意想把你赐婚给虞儿,将来我们主仆变婆媳,亲上加亲,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啊,夫人,这可万万使不得。 小公子超凡脱俗,乃天之骄子,奴婢只是一介婢女,身份卑贱,又无才德,怎能配得上小公子呢。 且公子年纪尚小,奴婢和公子彼此都一直当姐弟相待,绝不敢有非分之想的。” “你个傻丫头,他小你也小呀,你点点他不就行了吗。” 杨娇轻掩檀口,娇媚一笑, “你看那些猫猫狗狗的,还有谁教过它们吗,还不是到时候自然就知道该干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