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周大吃一惊,“咦,你怎会识得我?” “小子一直识得唐大哥,只是唐大哥不识得小子而已。 想唐大哥的威名传遍中原大地,如雷贯耳,试问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只是唐大哥早已超尘拔俗,从来不慕虚名罢了。 民间一直有传言,‘冀州出圣人,巨鹿有大贤’。 大贤良师传道多年,恩泽四海,座下弟子救死扶伤,贤名远播,普天之下万民景仰。 特别是唐大哥身为仙师座下大弟子,那更是人中龙凤,鹤立鸡群。 小子打记事起便时常听闻唐大哥神迹,对唐大哥仰慕已久,只恨山高路远,小子运势低浅,一直无缘得拜尊颜。 今日有幸得见唐大哥英姿,方知盛名之下无虚士,唐大哥果然是英明神武,气宇轩昂,小子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阿鸡这番话倒也不全是无中生有,记忆中他的确曾滞留冀州很长时日,也的确听说过很多关于张角,以及他座下四大弟子的种种神迹传闻。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任谁在听到阿鸡这一通天上地下,独一无二的吹捧后,都会不好意思再拉着个脸了。 唐周自然也不例外,只见他傲然一笑,刚想谦虚两句,却听阿鸡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 “唉,都怪小子不长眼啊,竟敢不自量力揣度唐大哥的心思。 刚才心情激奋,一时口不择言,导致唐大哥误会,还弄脏了唐大哥的白皙玉手。 说起来都是小子咎由自取,今日哪怕是被唐大哥当场掐死,小子也绝不敢有一句怨言。 反而更加佩服唐大哥行事谨慎,杀伐果断呢。” “呃,哈哈,小兄弟见谅啊,都是误会一场。 我们二人此行干系重大,不容有丝毫闪失,某家也是以大局为重,迫不得已啊。 不过小兄弟尽管放心,若你能把刚才所言解释得清清楚楚,某家绝对会诚心诚意的向你道歉,并且还会给你一份满意的补偿。” 唐周怎会听不出阿鸡话里带刺,只可恨这小子太会挑时机了。 自己刚刚才露出笑脸,他就拿话来埋汰自己,这时候若再翻脸,岂不是有失风度吗。 如此一来,他便也只有轻摇羽扇,许诺阿鸡点好处,借以化解当前尴尬了。 唐周这一笑好似春风化雨,刚才弥漫在车厢里那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顷刻间便烟消云散了。 阿鸡暗吁了一口气,既然已经给自己成功地出了一口恶气,那接下来当然得就坡下驴,见好就收,不能太过分了。 于是他顺势向后倚靠在座位挡板上,抱拳向唐周说道: “小子先谢过唐大哥了。 只要唐大哥能赏脸给口吃的,小子就知足了,别的小子不敢妄求。 至于刚才的论断,小子这就跟两位大哥说道说道。” “请,愿闻其详。” 唐周点头示意,现在的态度已然缓和了许多。 “那小子先说下是如何推断出车上有钱财的吧。” 阿鸡指指旁边那两口大箱子,对二人说道, “小弟适才在车外时,就发现这车子的车辙相较于其它车子格外地深。 别的马车只用两匹羸马就够用,这驾马车却是三匹高头骏马且喂食草料颇多。 从这些细节就足以看出,这车上所载之物定是极重的。 待小子再见到马大哥后,发现马大哥双目布满血丝,衣衫脏乱,必是长途跋涉,日夜兼程的赶路而来。 因此,也只有车上载的是贵重财物,才会急得这般风风火火。” “不见得吧,难道我师弟就不能是行商,车上装的是货物,因着急送货才连夜赶路吗?” 唐周常年在外历练,自有一套自己的判断标准,并不会轻易相信阿鸡所说的话。 “嘿嘿,唐大哥真乃才貌双全,心思细腻,小弟拜服。 两位大哥渊渟岳峙,气息绵长,一看便是习武之人,身上完全没有商人的那股子市侩气。” 阿鸡顺势先又捧了唐周一把,然后便轻轻摩挲着座位挡板上那光滑之处,对着二人说道, “正如爱书之人手不释卷一样,习武之人兵器自也是从不离手。 若小子所料不差,这两处暗格里放着的应该是二位的随身兵器吧?” “哈哈,好眼力!不过如今世道不太平,常年在外跑商,带把兵器防身也不为过吧。” 马元义虽说仍不承认,但脸上已明显露出钦佩之色。 “呵呵,明知帝都管制甚严,二位还是甘冒大险带兵器入城,如果不是为了保全这黄白之物,我想没有人跑个商会这么拼命吧? 再者,二位若真是商客的话,这么火急火燎的赶路过来,为何不抓紧去南市销货,却跑到金市这来优哉游哉的晒太阳呢? 是真是假,咱们开箱验货,一看便知。 大家都是聪明人,两位大哥就不要再戏耍小子了。” 阿鸡只看马元义神色,便知自己这次又赌对了,当下心情立马轻松起来。 好了伤疤忘了疼,竟这么快就敢跟两人开起玩笑来了。 唐周当真是个人物,但见他满脸笑意,缓缓坐到阿鸡对面,谦逊地问道: “嗯,小兄弟猜的没错。这箱子里确实是钱财,这点我们就不否认了。 不过某家还是想不通,你究竟是如何推断出我们此行的目的,是来结交当朝权贵的呢?” “这个嘛,说起来就比较麻烦了,牵扯到命格面相上,属于小弟家中不传之秘。 不过既然两位大哥想知道,而小弟又这么敬重两位大哥,那我今日也就豁出去了。 倘若有说的不当之处,还望两位大哥海涵。” 阿鸡说完向两人抱拳施礼,脑中却在飞速琢磨着,过会这话到底应该怎么说。 经过刚才唐周那要命的一下子,他现在可不敢随便开口了。 这姓唐的翻脸比翻书还快,假如真是把他们造反的事情给抖露出来,阿鸡敢断言,自己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可不说这个,又拿什么来圆上一开始的话头呢? 阿鸡此刻不禁在心底狠骂自己,都怪自己嘴贱,这个爱臭显摆的毛病,怎么就一直改不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