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便犹如两道利箭,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和震慑,盯得孙青心里直发毛,想不通自己究竟在哪里露出了马脚。 他心里的确有鬼,原本是不打算说出来的。 可眼下他又实在摸不准田易的能耐,毕竟田易业已不是之前的那个废物田易了。 思虑再三,脚踏两条船固然是多了一条退路,但同样也踏不安稳,很容易踩翻了淹死自己啊。 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和脑袋,孙青一咬牙,最终决定跟田易坦白交待。 “小弟实不敢欺瞒易哥,这次来正是有事要向您禀告。” 田易心道果然如此,却不吭声,双眼一眯,仍是冷冷地盯着孙青。 孙青心里愈发没底,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 “小弟方才打扫房间时,恰好碰着张志回来。 他十足恐吓了我一番,让我看清形势,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小弟是真的害怕了,就,就顺着他的意思,答应他回来找机会暗算易哥。 不过苍天可鉴,小弟生性胆小,这个您是知道的易哥,就算您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对您下手啊。” 田易暗自窃喜,没想到这次无心插柳,竟真的会有意外收获。 他抬手打断了孙青想要继续诉苦的话头,冷声问道: “张志之后去了哪里?他既然想利用你,必定会跟你透露他下一步的打算,说说吧。” “易哥果然高明,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您呐。” 孙青眼见田易料事如神,不禁又惊又惧,当下惶恐万分,再不敢跟田易玩弄心机。 “张志交代过我之后,便说要去找宁儿小姐为他主持公道。 易哥,这事可不简单,您可千万要小心了。 那厮跟宁儿小姐关系非同一般,而宁儿小姐又是少夫人钦定的未来儿媳。 小弟劝您今晚还是别跟小公子去赴宴了,肯定宴无好宴啊。” “呵呵,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味地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不过阿青,就冲你最后那句话,咱们以前的不愉快就此一笔勾销了。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兄弟! 我田易从不夸口,向来言出必行。别的我暂时还不敢许诺,但只要你实心实意跟着我,保管你日后吃香喝辣,抬头做人! 来,转过身来,哥帮你搓搓后背。” 田易不顾孙青的推挡,强行将他转过身子,并开始给他搓背。 孙青的背部被田易温暖的双手揉搓着,能清楚地感受到田易的亲近和热情,顿时便被感动得一塌糊涂 。 毕竟,对于他这种最卑贱的奴仆,在那个等级森严的世道里,人家能愿意跟他分享一次得之不易的泡澡机会,他就已经要感激不尽了。 更何况人家还不嫌弃自己身上脏,主动帮自己搓背。 能做到这个地步的除了真哥们就是Gay,是男人都懂的。 田易很庆幸,幸好孙青不属于后者。 “易哥,我现在才明白跟对人真的很重要。 你说我以前怎么就瞎了眼,明知张志那厮是个白眼狼,还他娘的心甘情愿听他摆布。 唉~,我,我真是个混蛋。我真是对不起你啊易哥。” “哎,阿青,我怎么会怪你呢,此一时彼一时嘛。 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你要真拿我当兄弟,以前的事就休要再提,免得伤了咱哥俩情分。” 田易轻拍孙青的后背,好言安抚他。 “对了阿青,你也知道我之前身份卑微,府内很多事情都不甚了解,就好比你刚才说的那个宁儿小姐,我便知之甚少。 你说她不就是个婢女吗,怎么就能在后府一手遮天了呢? 她究竟是何来头,有什么能耐,张志又是怎么搭上她这尊大神的? 难得咱哥俩有这清闲,正好你跟我说道说道呗。” “哈哈,这您可算是问对人了易哥。当初张志拉拢我,也就是看中我这点呢。 不是小弟自夸,这袁府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就没有我孙青不知道的事。” 一提起宁儿小姐,孙青马上就来了劲。 背也不让搓了,转过身来便眉飞色舞地给田易介绍起来。 “嘿,要说这个宁儿小姐可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她是四年前才来的袁府,比起咱们几个都要晚了三四年以上。但别看人家来得晚,地位那可是‘嗖嗖’地往上蹿。 平日里咱们身份太低,几乎接触不到人家,自然也不知她到底用的什么手段步步高升。 不过听说她是弘农杨家专门派来伺候少夫人的,我估摸着她应该是杨家族人的缘故吧。 这小丫头不光人长得俊俏好看,做起事来那叫一个干练利落,从来没出过纰漏。 再加上一张小嘴能说会道,巧言善辩,因此尤为受主家和少夫人看重,就连大管家都忌她三分,见面都要客客气气的呢。” 孙青说到这儿,脸上已经不自觉地露出一副色授魂与的表情。 田易也是没想到孙青原来这么八卦,更是个‘性情中人’。 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宁儿小姐中毒不轻啊。 “哎哎,小心点,你还是转过去吧,别一会再怼着我。” 田易突然发觉有点不对劲,低头一看好一条乌龙搅海,吓得他赶紧把孙青的身子又扳了回去。 “我劝你还是别瞎想了,像咱们这种身份,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跟人家有什么交集的。” “嘿嘿,见笑了易哥,我这不也只能靠想想过过瘾吗。您也知道,这当奴才的日子苦闷,总得有个地方发泄一下不是,…” “哎,打住!想发泄回自己屋里发泄去,别在我这污染环境。赶紧给我说正事。” “诺诺,易哥莫怪,小弟知错。” 张志见田易面色不善,连忙收回杂念,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同为卑贱奴才,为何张志就能攀上宁儿小姐这根高枝呢? 其实我自己也犯迷糊,我跟张志一起伺候小公子这么多年,除了晚上睡觉几乎就没怎么分开过,他怎么就能悄无声息地成了宁儿小姐的亲信呢? 若论这逢迎取悦的功夫,我自问并不输给他,甚至比他更厉害; 就算干起活来我也比他勤快多了,他到底是凭什么爬上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