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晏长叹一口气,"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在牢里。" 楚嫆一脸淡漠,身后走来的柳奉,听得一清二楚,但仅是心生疑,没有声张。 审讯时,他被带出来,周围一群人盯着。 尉迟晏有理,十分坦然地说着:"其一,我与柳二公子仅见过一面,萍水相逢而已,宴邀也是他提出来的。" "其二,我身为异族使臣,出行会有贵国侍卫跟随,全程没有半点下手的机会。" "当时双双没说几句,他忽然捧腹,脸色难看,没等我询问,他便开始口吐鲜血,片刻间就倒地不起。" "再然后就被抓过来了。" 说到此,他有意瞧向旁边的楚嫆,信誓旦旦道:"我与柳二公子无冤无仇,绝不是我杀的。" 柳奉听完,一针见血地问:"你与他只是一面之缘,他为何会宴请你?" 尉迟晏摊手,"不知。" 显然他根本不信,偏头觑了一眼楚嫆,意有所指:"你与他的第一面是在昨夜的胥韵水阁,当时除了你还有……谁?" 尉迟晏勾唇一笑,只淡淡地看了一下她,"那晚听闻有烟花秀,于是赶往了最佳观赏位置,也就是水阁。" "去的时候,恰好长公主殿下也在,还包下了整座楼阁,柳二公子被拦在外边进不去。" "自然而然的,这就是第一次见面。" 柳奉缓缓瞧向她。 楚嫆张嘴欲言,岂料尉迟晏抢先一步打断:"那时殿下发现我也在,秉承着东道主之礼,不好将我晾在外边,于是就邀请了。" "而柳二公子不知为何没有进来,可能是临时有事走了。" 为她辩解完,气也不缓一口地话锋一转:"你们若不信大可以查。" "我此行可是身负重任,怎会无缘无故杀一人,不管你们换何人来审讯都是同样的说辞。" 字字句句皆在理,柳奉一时无话可问。 楚嫆全程沉默。 随后又审问了许多人,不管是跟随他的侍卫,亦或是柳承景身边小厮,都能证明确实并非他所为。 直至,小厮提到柳承景在今日晌午去过皇宫。 柳奉审问的语气不由得一沉,再次强调着:"你是说二公子与陛下喝茶闲聊过,从出来到序柳阁,这期间都未曾吃喝过任何东西?" 小厮顿时惶恐,怯怯地点了个头,"……是。" "混账!你的意思是陛下毒害二公子?!"柳奉猝然厉声怒斥。 洪亮的话音一出,小厮吓得立马跪下,身如抖筛般颤个不停。 话里有话,这一声斥骂像是有意的。 楚嫆轻叹息,"查。" "彻查一切可疑人员。" 言罢欲转身离开,殊不料尉迟晏又出声:"殿下,那我可以走了吗?" "交代清清楚楚了,与我无关。" 她侧眸睨视,静默一瞬才道:"事发突然,仍有些人和事没有理顺,因此恐怕得委屈尉迟使臣在这多待一时半会。" "等真正查明与你无关,自会放你离开。" 尉迟晏深深地叹了口气,口头上自述懊悔,实则语含讥讽:"也罢,是我不该与柳二公子见面,不该应邀前来。" "这是贵国的处理方式,身处此地还只能遵守了。" 楚嫆没再理会,抬脚就走。 柳奉则冷眼地盯着他,暗自咬牙。 回宫的路上,她一脸心事重重。 尉迟晏的每一句话都有理,他是使臣,代表的是漠北的颜面。 前有皇帝遇刺,后杀害贵门子弟,就算真心怀不轨,也不会蠢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动手,百害而无一利。 她又万般不愿将这个罪责扣在楚裕的头上。 而且今日还与他闹了不快,倘若再去质问,还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子,最终定是不欢而散。 楚嫆越想越头疼,归根到底又觉着是自己的错。 青黛看出她的为难,"殿下,要不让我去查吧?" 听到这话,她还是怕了,怕真凶是自己的亲弟弟,无奈摆手,"此事还是由刑部与大理寺的人追查。" "眼下事情太繁杂,反而会乱阵脚。" "现在我们只有一件事可做,追查陵襄王是否勾结乱党余孽。" "昨夜临时让傅云和卢昇去跟踪陵襄王的动向,也不知如何了。" 说至此,她开口命令车夫调头换方向。 不久后,消息传到了宫中。 楚裕听着老太监的禀报,神情淡漠,继续给塘中的鱼儿投食,瞧着这竞相争夺,水渍四溅的‘乱象’,不禁扬起一抹冷笑。 投完后拍拍手,"长公主去了何处?" 老太监道:"永安居。" 他眉头一皱,"又是那两个幕僚。" "朕的皇姐会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这些人。" "早就跟她说过了待在宫里,外头究竟有什么好的,四处抛头露面,甚至都不在乎名声。" 老太监汗颜,小心地说着自己的见解:"陛下,粮乃国之根本,当初正是因此而发生动乱,几个为首者虽说被捉拿住,但近期又有势头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