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嫆静默半晌,松了口,"今夜,你睡地上。" 他的手轻揽着她的腰身,低声下气的述说着:"殿下,奴前几天受寒发热,病刚好全。" "阴雨夜凉,身上的各处伤口也久久得不到愈合,若再得病就完不成您交代的任务了。" "奴真的不想死。" 说完,疲惫不堪地轻轻叹息。 楚嫆微垂眸,手慢慢伸起,但没碰到他的后背,"起来。" "去床上躺着。" 尉迟晏抬头,看她一眼,又快速躲开视线,若换作平时,会佯装成无辜楚楚可怜的眼神望向她,但经过刚刚的事,让他多了些谨慎。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次是深刻的给他上了一课。 楚嫆语气平淡地问:"能走?" 尉迟晏轻点头,松开手,步伐稍迟缓的走到床上,缓缓躺好。 侧头正要问,她却扭头就走了。 片刻后传来房门关闭的声音,他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好,闭上眼思考接下来的计划。 许是真的疲累,没多久便睡着了。 楚嫆来到楼道的栅栏处向下瞧去,此时客栈内的众人已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客堂处空无一人,却点着几盏蜡烛。 适才突然前来询问的店小二,很奇怪。 她站了会,转而进入他隔壁的一间屋子,里头站着那四名侍女。 夜深吹灭蜡烛,静寂的周围,雨声渐落渐大,直至天蒙蒙亮时,仍未停止。 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一袭收腰窄袖的暗紫色锦衣,快步下楼后溜出客栈,此时的街道已有谋为生计的百姓,忙碌着摆摊。 人还未变多,他抬手压竹帽遮住脸,大步前行。 天色完全亮起,楚嫆独自一人下楼用早膳。 热粥刚端上来,门口忽然走近一群人,手持利器,看行头像是来自官府的。 掌柜的走过去说道几句,旋即在客堂一众人中寻到了角落里她这桌,主动领着走到面前。 楚嫆慢条斯理的吹了吹粥,旁若无人地喝一口。 领头男子瞧她没反应,抬手敲了一下桌面,"姑娘,你是柳县来的?" "麻烦再出示一下路引。" 楚嫆放下勺子,疑惑地问:"你们是……?" 一旁的掌柜解释道:"姑娘,这位是阜卫军的副队郑钊大人,平日里便是领队巡视各街各道,同时还负责查验人员的进出。" "之所以查看……说白了就是要保护城内的安全。" 听完她打量一番众人,站起身,"路引在房间里。" 郑钊微凝眸审视着她,在得知自己的身份时既不慌张也不行礼,眼中无敬畏,出奇的从容不迫。 楚嫆看众人不为所动,了然道:"那各位且等……" "带路。"郑钊毫不客气地打断,语气带着命令。 她将话咽回去,转身在前走,领着众人上四楼,走到楼道尽头的那间屋,推门而入。 因官差来了,不少人都跟着看热闹。 掌柜走进里室,不解问道:"姑娘,你相公去哪了?" 楚嫆去翻找路引,回答着:"来时就一个人,哪的相公?" 店小二一听,立即跳出来,"昨夜小的来送被子,分明听到你房间传出了男子的声音。" 她将路引递过去,面不改色地辩解,"估计是你走错房间了,昨夜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郑钊查看着路引,着重注意上面的官府印章,只看了片刻就合上,"你随我们走一趟,接受进一步调查。" 楚嫆眉头一皱,"为何?路引是真,我也没做什么坏事。" 他置若罔闻,直接抬手示意,两名侍卫大步走上前,作势要押着她走。 楚嫆往前一步,"不必,我自己会走。" 临走前还扫一眼那店小二与掌柜。 郑钊瞧着此女的背影,越发觉得可疑。 一行人将她围在中间,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走出客栈,刚出门口迎面遇上几人。 郑钊看清对面那人,立刻上前行礼,"司徒公子。" 楚嫆观察着,回忆起了此人。 许是印象深刻,司徒瑞一眼就注意到她,"你们这是……?" "一个外地的可疑人,下官正要将她带回去。"郑钊回道。 她算看出来了,这人来头不小。 想此,灵机一动地微垂眸,暗暗凝起泪,待交涉完要走近时,楚嫆佯装不经意地抬眼,恰好迎上他的视线。 司徒瑞霎时一愣,那双清透明亮的眼眸,蓄满了盈盈泪光,眼眶泛红、秀眉微蹙,甚是楚楚可怜,任人瞧了都于心不忍。 正当擦肩而过,她抬手拭泪。 果不其然,下一刻传来急喊—— "等等!" 司徒瑞拦在面前,"这姑娘由我带回去。" 郑钊瞥了一眼她,似乎有点为难,"司徒公子,我们是要带回去检查的。" "本公子当然知道。"司徒瑞挺直腰杆,微抬颚,"郑副队日理万机,现在各街各道还要巡视,送人这事交由我便好。" "再说她一个弱女子,能跑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