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燚身姿笔挺地站在大殿中央,他的龙袍随着他轻微的呼吸微微起伏,仿佛也在感受着此刻凝重的气氛。许久,他双唇轻启,那声音仿若从古老的钟鼎中传出,带着历史的厚重与帝王的威严,一字一顿地宣判道:“云太妃不敬先帝,即日起,终身幽禁于熙云殿!”此令一出,殿内一片寂静,众人皆能感受到南宫燚心中的愤怒与痛心。 语毕,南宫燚缓缓转过头,望向木颜凉,眼中满是无尽的疼惜与深深的愧疚。他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继而轻声说道:“凉儿,你本是朕嫡亲的妹妹,朕身为兄长,理当让你光明正大地以公主的尊贵身份回归皇家,尊享荣华。” 他的声音愈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深处艰难地挤出,带着丝丝缕缕的痛苦与挣扎,“然当今三国之局势,各方势力犹如饿狼般环伺眈眈。若此刻贸然恢复你的身份,必将引发朝野动荡。这后果,朕实在是不敢想象,亦不能冒此大险呐。” 木颜凉微微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她的眼神中透着理解与豁达:“皇兄不必如此自责。虽我未能以公主的身份在这宫中长大,但我早已以南宫凉公主的身份出嫁。如今知晓了自己的身世,又能与皇兄得以相认,于我而言,已然弥补了我心中诸多遗憾。只要能与在乎的人在一起,便已足够。” 她的话语轻柔却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透露出她内心的豁达与坚韧,没有丝毫的抱怨与不满,仿若一泓清泉,流淌在众人的心间,令人不禁为之动容。 赫连墨走上前,轻轻握住木颜凉的手,他看向南宫燚,神色庄重而诚恳:“陛下,您放心。我赫连墨定会一直对木颜凉好,不离不弃。苍国与碧国也将永世同好,绝不再因任何事而产生嫌隙。我会用我的一生去守护她,让她不再受到任何伤害。” 南宫燚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稍感欣慰。转而神色凝重地看向南宫煜,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沉吟片刻后缓缓说道:“煜王,此事虽是云太妃所谓,但你本无过错,煜王府仍可保留,你且回去好生安顿吧。”他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与无奈。 南宫煜听闻此言,心中涌起一股感激之情。他深知南宫燚本可因这宫廷秘事对他严惩不贷,但此刻却选择了宽容与谅解。他赶忙向前一步,单膝跪地,恭敬地行礼道:“陛下圣明,微臣感激陛下不追责之恩,定当铭记于心。”他的头微微低下,眼神中既有对南宫燚的敬重,也有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的释然。 随着事情暂告一段落,众人纷纷散去,各自踏上归程。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当夜,一轮明月高悬于夜空,月色朦胧,如一层轻纱笼罩着熙云殿。寂静之中,一个黑影如鬼魅般悄然潜入,那人身着一袭黑衣,头戴宽边帽子,将面容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深邃有神的眼睛,此人正是当朝宰相言牧。原来是云太妃暗中派人传信,约他前来相见。 云太妃坐在殿内,烛光摇曳,映照出她那略显沧桑的面容。她的目光有些迷离,仿佛穿越回了往昔的岁月,缓缓开口道:“你可还记得,我自幼便最爱芍药,那时你总说我就如同芍药一般,是花中宰相,气质高雅,风姿绰约。” 言相静静地站在那里,微微点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眼神中也随之闪过一丝温情与追忆,轻声说道:“自然记得,那些时光,仿佛就在昨日。” 云太妃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疲惫:“当年之事,我虽已向他们尽数说出,可终究还是留了一个秘密。汐儿的身份,无论如何都不要让她自己知晓。她是个善良单纯的孩子,我只愿她能嫁给自己所爱之人,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一生。这宫廷的纷争与黑暗,不该将她卷入其中。” 言相沉默片刻,随后说道:“我知道了。”言罢,他向前迈出一步,恳切道:“熙儿,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苍国。远离这一切纷争与烦恼,我们一家三口重新开始。”他的眼神中充满期待,伸出手想要握住云太妃的手。 云太妃微微垂首,并未作答。 言相的身体微微一僵,脸上露出痛苦之色:“若当初在街上救你之人是我,你可会随我走?”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甘与期待。 云太妃的眼神变得空洞,缓缓说道:“你终究不是他。” 言相的身子猛地一震,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他眉头紧皱,声音不自觉拔高了几分:“既如此,往昔的情谊莫非皆是虚幻?”此时他的内心满是不甘与困惑,曾经的温柔缱绻难道都是假的吗?此时,一阵狂风猛地刮来,吹得他的衣袂猎猎作响。 云太妃别过头,不去看言相那受伤的神情,只是淡淡地说:“不过是为了要一个孩子,而你正好送上门来。” 言相像是被重重击了一拳,身体摇晃了一下,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睛死死地盯着云太妃,那眼神里有痛苦、有愤怒,更多的是失望。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