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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休喊停时。
柳高升左拳击中沈青云右眼。
力道之重。
沈青云脑袋猛地后仰。
然而，他握住柳高升咽喉的左手，纹丝不动。
让霍休大惊失色喊住手的，就是这只左手。
在他的设想中，这左手只需轻轻一带，就能扯出一长串不见天日的管状物。
但飞身上了擂台。
霍休才发现自己错了。
“只是虚握脖颈，并未发力，即使我不出声，小柳也不会有事。”
随后他又发现，自己错厉害了！
“这哪里是手，分明是虎王的血盆大口！”
看着沈青云虚握成爪的手。
他脑海里浮现一副景象。
一只雄踞山林的虎王。
即使遇到了比它更强大的对手。
在周旋中也仅付出了微小代价，便一口锁住对方咽喉。
只需片刻，对手就会窒息而亡。
然后被生吞。
强如霍休，冷不丁都起了鸡皮疙瘩。
万般惊疑，全被他压了下来。
此时，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
再晚一点，小柳就完了。
“你切磋也输了，服气了吧？”
霍休认真观察柳高升的状态。
语气却一如往常，笑眯眯的。
柳高升的眼神，本处于聚散不定的状态。
听到这话，渐渐收敛聚拢。
一同聚拢的，还有他支离破碎的修行观。
这玩意儿要是破了。
人也就废了。
至少颓靡二十年。
“他妈的，呼……”
柳高升骂了一句。
吐了口气。
旋即仰面而倒，昏睡过去，被霍休扶住。
直到此刻，霍休绷紧的神经才松弛下来。
将小柳交给吕不闲带走，他看向沈青云。
沈青云已恢复正常。
从冷漠收割生命的虎王，变回了人。
而且是个右眼乌青，表情茫然的人。
谁能想到，就眼前这个看上去很可怜的小伙……
差点把柳高升搞废？
霍休张张嘴。
却说不出话。
他有太多想问的。
不知从何说起。
瞥了眼一直说有事要走，却始终没走的庞博，他决定……
先做个好人。
“小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镇部指挥使，庞博庞大人。”
庞博说了一路的先走一步，装了一路的鸵鸟，就是想所有人无视他。
结果这时候被光溜溜卖了出去。
“我他妈……”
庞博心中瞬间喷出一本含妈量极高的名著。
茫然的沈青云，下意识拱手：“拜见庞指挥使。”
“哦哦，幸会，幸会。”
庞博连忙笑着回应。
这一交流。
他反而从莫名的囹圄中走了出来。
然后不由自主地从头回顾——
要让沈青云知道痛。
目标换成柳高升！
玉境啊，不要我还是人吗？
我对沈青云，没有半点兴趣。
我若反悔，我没那个！
……
“我若一开始不让他痛，我现在就没这么痛吧。”
庞博陷入痛定思痛的沉思。
“行了，你也先回去。”
见沈青云也晕晕乎乎的搞不清状况，霍休开口。
“哦，好。”
沈青云摇摇头，走人。
结果下擂台时没留神，哎呀一声滚了下去。
霍休看得直皱眉头。
“人都是懵的，他是真没想到自己能赢柳高升。”
如此看来，他对自己的打法，并不了解？
只是没得选，硬着头皮用上一用？
而这一用……
“就把柳高升给揍了，还好杜奎不知道。”
要是杜奎知道，刚把他揍了的柳高升，转过头又被沈青云给揍了……
霍休凝视沈青云的背影，暗叹口气。
他刚要收回视线。
又见走远的沈青云似乎回过神来，突然站定。
然后双手握拳举过头，手肘猛地往身后夹。
连续数次。
其间还发出耶耶耶的，努力压制却压制不了的低吼。
纵然不明白这又是什么东西。
霍休却能体会到沈青云的欣喜和激动，不由失笑。
“这些年轻人，真是一套一套的。”
这时，庞博也走了过来，微笑开口。
“呵呵，小沈很开心啊。”
霍休诧异：“小沈开心正常，你开心个什么劲？”
“我为何不能开心？”
“理由？”
“我刚想了想，这一波禁武司大获全胜，杜奎恐成最大输家。”
霍休沉默良久，面无表情道：“杜奎没成你女婿，是祖上积德了。”
“嘁，说的杜奎多稀罕一样。”庞博撇嘴。
霍休彻底无语。
禁武司。
后花园。
小湖边。
沈青云把自己重重摔在草地上。
此刻他的感观里……
天是甜的。
地是软的。
草是香的。
蝉鸣悦耳。
炙热的阳光铺在身上。
像刚出炉的烤串塞进嘴里，又辣又爽。
这时吹来的湖风，自然就成了刚从冰柜取出的青岛山城雪花。
一口吨吨吨，灵魂都舒服得打起了酒嗝儿。
他享受着一切。
但最令他享受的，还是真武隐仙诀为他带来的力量，以及成功。
“我可算是捡到宝了！”
忽而听得异响，他坐起来看向湖面。
历经一个来月的折磨。
湖里的锦鲤，已彻底认清岸边老六的为人。
一见沈青云，就啵啵啵的吐泡泡。
“哈哈哈……”
沈青云忍了好久的笑声，终于爆了开来。
禁武司。
镇部。
听到远远传来的笑声，镇部众人一边写忏悔书，一边窸窸窣窣议论。
“谁笑得如此没心没肺？”
“能笑成这样的，只有律部的家伙吧。”
“廉战到底去哪儿了，谁知道吱个声儿啊，大统领顶多揍他一顿。”
“妈的别提这货，我都想揍他！”
“俺也一样。”
……
殷红盯着面前的枣红檀木箱子发呆。
箱子里装的，正是此次大比的头名奖励。
听到笑声，她皱了皱眉，最终叹气起身，提着箱子去律部。
沈青云回律部时。
柳高升还蜷在圈椅里昏睡。
“放心，他没事。”吕不闲招呼沈青云坐下，“你眼睛怎么样？”
“有点儿疼，不关事。”
“刚你在笑？”
沈青云瞬间尴尬，暗悔自己高兴过了头。
忽而又惊道：“这儿都听得到？”
吕不闲笑道：“若是炼体士，听觉更敏锐。”
嗯嗯，也就是说镇部的人听得更清楚。
但和我沈青云有什么关系。
瞥了眼旁边打鼾的柳高升，他放下心来。
“大人和你说了什么？”吕不闲又问道。
沈青云摇摇头。
“大人肯定会找你，”吕不闲犹豫少顷，“有什么就说什么。”
沈青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他早就察觉霍休有些古怪。
知道吕不闲是在提醒自己。
倒不是说霍休有坏心思……
“而是根本瞒不过。”
至于霍休为何会找自己，他也明白。
“其他的不说，我修行一个来月，柳兄修行了十几年……”
力量，速度，甚至切磋，全方位胜过柳高升。
沈青云自己都懵了半天，才敢接受自己打出来的事实。
“只能说真武隐仙诀，超乎想象的强！”
不，还有虎妞。
“要是没虎妞，我顶多气力比柳兄大，身法打斗发挥不出来……我去，一头小老虎而已，这么强的？”
沈青云心生惊疑。
“好在你这次误打误撞，”吕不闲推了推空气，“只有庞指挥使看到了，否则，要出大乱子。”
沈青云无奈道：“一开始我是真担心给律部丢脸，才想着要输也输给自己人。”
丢脸？
吕不闲沉默良久，方才笑道：“不管怎么说，是好事。”
沈青云又看了眼柳高升：“只是柳兄……”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吕不闲道，“就他那一身骚劲，你不收拾他这一回，大人都得收拾他。”
沈青云还要说，敲门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