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一般寂静。 沈沁大气不敢喘,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眼爹妈。苍焱两眼滴溜转,想瞄沈沁又不敢,最后头一低,像个犯错的孩子。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沈父终于开口:“沈沁,你这么大人了,还不会剥虾吗?让客人给你剥虾,你觉得合适吗?”沈父嗓音沉缓,听不出太多情绪。 “我愿意!”苍焱话一出口,恨不得抽死自己,他急忙找补:“我们、我们很熟,关系很好,平时闹惯了。” 沈父看了苍焱几眼,看得苍焱浑身紧张。 他这辈子怕过谁?渣爹他不怕,世家长辈他不鸟,跟鱼深叫板,把陶爹赶出门,他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代言人。 可这会儿被沈爹这么一打量,他顿感瑟瑟发抖,心里七上八下。开玩笑,这是他未来老丈人,惹不起。 沈父其实也就看两眼,没什么明显的表情,淡淡的说:“吃饭吧。” 苍焱这才拿起筷子捧起碗,跟幼儿园小朋友似的,老师喊吃饭,才敢动。 沈父再没说什么,维持一贯的寡言人设。沈母没那么热络,也不怎么给苍焱夹菜了,但是什么也没说。 之后,苍焱一个劲儿求原谅。 “对不起对不起,我一个大意,老婆,对不起。” 沈沁叹气,“不怪你。” 他没能将苍焱光明正大介绍给爹妈,对苍焱已感愧疚,怎么还可能去怨苍焱呢? 沈沁想着,这一刀迟早落下,听天由命吧。 可两人紧张几天,却是风平浪静。 沈沁以为母亲会来质问,可什么都没发生。世界安静的像个假宇宙,沈沁揣测,是不是二老啥也没看出来? 毕竟,谁也不可能一上来就往那个方向想,可能,二老只是惊讶一下,过后就忘了? 沈沁琢磨不好,他的母亲心思单纯,可他的父亲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无论多大风浪,沈父都不失从容,是真正的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沈沁就承袭了父亲这方面的特质,沉稳、冷静、坚韧、还有点小腹黑。 眼看几天过去,一丝动静没有,沈沁紧绷的神经也就渐渐松弛。 沈沁整天跟苍焱腻歪,即便不留宿,也很晚才回自己房子,他沉浸在热恋中,把有些人都忽略了。 当他今天回到家,一出电梯,吓一跳,自家门前守着一个大美人,他竟把鱼娉婷给忘了。 “沈沁!”鱼娉婷一见他,霎时委屈,泪水差点就忍不住。 沈沁我草一声,鱼娉婷原本是他的助理,他都没好好跟人家解释一下就跑了,也不知鱼深跟她怎么说的。 “你总算回来了。”鱼娉婷暗含埋怨,“你说走就走,电话敷衍消息不回,我来过你家几次,你都不在。” 鱼娉婷当然找过他,电话里他敷衍两句,消息他匆匆略过,晚上他倒是回来,就是特别晚,两人也没撞上。 鱼娉婷不是陶婉,她不会闯进苍龙大楼找人,她有她的矜持和风度。 可好一段时间没见,沈沁又没一个明确解释,鱼美人难免委屈。 有些话,沈沁是真不好说出口。他总不能说:你别惦记我了,我跟苍焱好了,我爱上一个男人,还是你很讨厌的那一个。唉! 面对鱼娉婷亮闪闪的眼睛,他正犯难,恰在此时,电梯门又开,苍焱一阵风似的冲出来。 这下好了,又是三人修罗场。 沈沁头皮发麻,“你来干嘛?” 苍焱原本要上来,他死活没同意,就怕到时候又赖半天不肯走。谁知这人到底还是上来了。 “我来保护你呀!”苍焱一见鱼娉婷,肌肉霎时紧绷,那是他遇敌时本能反应。所有觊觎沈沁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我需要你保护?” “你不懂。这年头妖怪多,山精树怪不在山里,鱼妖水怪也不在水里,一个个都跑岸上来。我怕你着了道,我得看着你,不能被妖怪迷了。” 鱼娉婷岂会听不出暗讽,可她终究涵养好,至少当沈沁的面,她不能发作。 沈沁头疼,眼看场面要失控,他推苍焱,“赶紧回吧,有事回头再说。” 苍焱也没再口出狂言,他瞟了一眼鱼娉婷,竟然乖乖听话,“那我走了啊,你早点休息。” 总算能走,沈沁舒口气。谁知苍焱走没两步,突然杀个回马枪。 他一步蹿回来,抱着沈沁狠狠亲了一大口,就当着鱼娉婷的面。 沈沁:…… 苍焱这才心满意足,“走了啊,明天见。” 沈沁人都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苍焱会用这种极端幼稚极端直接却又极端有效的方式宣告两人的关系。 明明什么都没说,可已经什么都不必说。鱼娉婷面如死灰。 苍焱!我…… 沈沁一万句粗口在心中咆哮。 苍焱高兴了,满足了,安心了,笑眯眯回家睡安稳觉,可他还要面对鱼娉婷。 “沈沁,你……”鱼美人的泪终于落下。 沈沁赶紧开门,“有话进来说吧。” 进了门,鱼娉婷反倒没话,就坐沙发上一个劲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