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沁心脏怦怦直跳,急忙扭头目不斜视。 “古人说,祸不单行,这句话是真的。”沈沁回忆往事,“我爸白手起家,比不上福荫几代的豪门大户,我小的时候,我们家条件其实很普通。这房子是我父母婚后不久买的,我小时候住过一段时间。 后来,我爸有了自己的工厂,日子一天天富足,他买了别墅,我妈别提多开心,就今天那栋房子,里边每一件摆设,每一块瓷砖都是我妈亲自挑选,她对那里充满感情。我爸在外边打拼,我妈就在家里操持,整理、做饭、养花,这是她最爱的生活。” 那也是沈沁最快乐的时光。 “经济下行,中小制造业不景气,我爸的工厂也到了发展的瓶颈期。他想稳中求变,可世上哪有稳赚不赔的买卖?那年,他接了笔大单,以工厂当时的情况履约有些困难,我爸做了个破釜沉舟的决定。 他把家里这些年的积累都拿出来、房产、商铺抵押给银行,他给公司增资,翻新厂房,购置设备,如果一切顺利,公司会有质的飞跃,我也能从迷你富二代跻身中型阔少。” 沈沁自嘲的笑笑,“可是,出事了。最初是厂里仓库货架倒了,砸伤几名工人。后来,就像多米诺骨牌,事情一桩连着一桩。工人闹事,索要天价赔偿,有个工人爬上厂区办公楼,用跳楼威胁索要巨额赔偿。 我爸怕工人出事,便按照对方要求也上了楼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混乱中,我爸摔下来,幸亏楼层不高,我爸命大,但是,他的腿断了。” 沈沁深呼吸,抹把脸,“我爸在医院治疗,可连锁反应还未停止。有人匿名举报,什么重大生产安全隐患、什么消防安全、违法经营、偷税漏税,有关部门一股脑儿全来了,警方介入,工厂被迫停工停产接受各种检查。” “我爸是个正经商人,谨慎、规矩,如果等到检查都结束,也能挺过去。可最大的问题是工期延误不能按时交货。我爸人在医院也不能安心治病,他想方设法和对方沟通,请求对方允许交货日期稍作延迟,只要对方稍作通融,工厂就能挺过难关,就能活。 可对方一口回绝,并以我爸不能履约为由终止合同并索要违约金。订单没了,投进去的设备原材料都打水漂,我爸的伤需要大额医疗费,加上后续康复治疗,我家垮了。 多方压力共同作用,加上我爸站不起来,公司破产清算。我家所有积蓄之前增资时都砸进去,我们把别墅卖了还贷款,给我爸治病,可还是不够,还余下近百万债务。” “所以你中断学业拼命打工还债。” “都过去了。” 沈沁后来又继续完成学业,从A大毕业,只是,他想继续深造的梦无法实现。这一切都发生在苍焱离开A大出国之后。 “回吧,不早了。天黑透了开车不安全。” 苍焱又贴着沈沁一步步往回挪。 “跟你商量个事。”沈沁用一种格外柔软的口吻。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你哪件事跟我商量过?”苍焱不怼人会死的毛病又犯了,他贱兮兮咧嘴笑,“说来听听。” “我想休几天假,陪陪我父母。平时我在市区租房子单住,跟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多。” “你求我啊?” 沈沁不说话,就用那双眼睛看着苍焱。 “行行行。你要这么看我,一百个要求我都答应。你待着吧,替我陪陪你爹妈。” “有你什么事儿啊?什么叫替你陪啊?” “你没看出来,你妈老喜欢我了。看我那眼神,跟看亲儿子似的。” “要点脸吧。” 嘻嘻。 “今天这事,谢谢。” “哟,今天月亮也从西边出来,能听你说句谢谢,真不容易。” 沈沁翻个白眼。 “打算怎么谢我?别光嘴上说说,来点真格的。” “一桌子菜基本上都进你肚子,还要什么真格的?” 苍焱嬉皮笑脸轻扯沈沁衣角,“答应我个要求。” “什么?” “还没想好。你先答应,等我想好了,你不许拒绝。” “你把我卖了,我也答应?” “哪能啊!我可舍不得,你是我的。”最后一句咬字格外重,一字一顿。 沈沁骂一句“神经病”扭头就走,走得很急,因为他心跳得急,怦怦怦,跟催命似的。 苍焱邪笑着追上去。 沈沁安安心心在家陪爹妈,陪妈妈做菜,陪爸爸养花,日子难得这么悠闲。 可是很快,一个电话就把这份偷来的悠闲打破。 “沈助理,出大事了!”人事副总急吼吼的大嗓门在那端炸响,“苍总失联了!” What? “人不出现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已经几天不来公司了,之前从没这种情况。我们知道你休假就没来打扰,万不得已我们去了苍总家,可守门的保镖死活不让进,说苍总谁也不见。 我们连苍总一根头发丝都没见着,也不知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公司一堆项目等着苍总签批,耽误不起啊!我们也担心,怕苍总真出什么事。沈助理,你看你能不能回来,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