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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嵩也算是个守诺的人,说第二天走,果真是第二天便走。
估计也是没吃上一顿像样的接风宴怄气呢。
通政使司的伙夫厨子们算是过年了。
虽然人走了,可雁过尚且留声,何况严嵩这么一个首揆大学士。
他露露面,就把南京官场上下都紧张都不得了,小心思满天飞。
这种小心思具象化之后的表现便是。
“这些日子,吏部衙门很热闹啊。”
在潘潢的值房内,潘潢从窗户边回来,嘴里开着玩笑。
陆远端坐着悠然品茶,闻言没有抬头,只搭了句腔。
“吏部本就是管着官员的升迁调动,四品以降的官员往吏部跑的勤快些也是正常,跑官泡官,得让都察院好生斥责一番。”
潘潢哈哈一笑:“跑官泡官,伯兴这话说的真是贴切。”
一屁股沉到陆远对面,潘潢便严肃起来。
“听说,这些日子孙世和南京城外好些个士绅走的特别近,有人看到这些士绅频频出入孙世的府邸。”
“地方乡贤名士拜访巡抚大人,进一些治土安民的贤策罢了。”
陆远还是不当回事,反问了一句:“部堂,孙世的家眷进京了吧。”
“昨晚进的京,偷偷摸摸像是见不得人一般。”
“五城兵马司给开的城门?”
“他是应天巡抚,五城兵马司哪敢不遵他的令。”
陆远于是笑道:“城门确实是给他开了,但是这信不也报到您那去了,说明,人心还在咱们这。”
“不是人心在咱们,是银子在咱们这。”潘潢倒是人间清醒,一语道破:“自从严嵩走后,老夫和万部堂的客人少了许多啊,一群没有眼力劲的东西,真以为严嵩来一趟露个面,就能让郑晓三人吃下整个南京了?
这群跟红顶白的家伙,还不如守城门的丘八招子亮呢。”
气呼呼骂出几句,潘潢又言道:“这几天,巡抚衙门静的和水一样。”
陆远一挑眉头:“看来孙世搞到银子了?”
“估计是那些士绅给的钱。”
“让他有钱可不好办。”陆远言道:“有了钱,咱们在巡抚衙门的眼线恐怕会因利摇动,虽说对咱们没什么影响,但少了监视孙世的眼,以后也不好继续制衡他。”
潘潢点了点头。
“这事要抓紧办了,老夫去和万部堂商议。”
“有劳了。”陆远喝完碗里的茶水:“下官告辞。”
陆远没有再回自己的值房,而是径直离开皇宫,乘车回了家。
陪老婆孩子去。
赶等陆远到家的时候,就看到已经两岁多快三岁的小平安正骑在木马上玩的痛快,手里还像模像样拿了根打陀螺用的小鞭子,打一下叫声驾。
实际上这鞭子全让他打到自己的屁股上了。
幸亏穿的厚实。
没看到施芸,就几个丫鬟伺候着。
陆远好奇:“夫人呢?”
“夫人和二夫人出门买首饰去了。”
姐俩关系倒是挺好,还能一起结伴逛街。
俩媳妇都不在家,陆远就搬了个马扎坐到陆平安身边,看着小家伙原地驰骋。
“小县太爷,你可别摔着。”
眼见小家伙一个摇晃,陆远一把伸手拦住,笑道:“好家伙,才三岁就正七品了,直接生在人家终点上。”
陆平安眨眼,奶声奶气说道:“爹爹,什么是县太爷啊,昨天叔爷爷在这里也这么喊。”
这话说的几个丫鬟都抿嘴笑。
自从那日陆远将圣旨请回家中之后,陆平安就多了一个新外号。
小县太爷。
正七品,可不就是知县的品轶。
虽说将来长大之后,只要陆远这个当爹的没倒,怎么也不可能外放从基层开始干,但这个雅称已经传了开来。
想想严世藩被叫小阁老,陆远便有些感慨的摸了摸陆平安的脑瓜子。
“你爹我再努努力,争取让你也被人叫一声小部堂、小阁老。”
“比县太爷厉害吗?”
“厉害多了。”
陆平安于是兴奋的直拍手:“那爹爹快去努力吧。”
这混账玩意,小小年纪就知道望父成龙了。
“也要努力。”陆远说道:“将来大了要好好读书,不然光靠拼爹,让人笑话。”
“什么是拼爹啊。”陆平安歪着脑袋,随后恍然大悟一般冲进屋,没多时抱出一堆陆远让木匠给做的积木玩具,哗啦一声扔了一地:“是和这些积木一样,把爹拆开后再拼起来的意思吗?”
“爹,为什么要打我,呜呜呜呜,娘!”
打了好几巴掌后的陆远抬起头,嗯,太阳没了。
阴天下雨打孩子,不然闲着也是闲着。
等到施芸回到家之后听了陆远的转述,也是止不住的大笑,越是笑的开心,陆远越是郁闷。
“老子辛辛苦苦给他挣家业,这小东西,憋着要给老子拆散了。”
“不都说了再给你拼起来吗,孩子还是孝顺的。”
“你管这叫孝顺?”
陆远气呼呼的来回走了几步:“不行,为了为夫的晚年安全,不能光指望这一个混账,得再给他生个弟弟。”
说罢便扑向施芸,吓的后者连喊。
“关门、关门。”
哪用陆远动手,屋内伺候的丫鬟已经很识趣的退了出去,顺手关上,红着双腮侧耳偷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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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钱给钱、要粮给粮,朝廷那么多的亏空,都拼了命想办法给你挤银子,还能输?”
杭州,浙直总督临时行辕。
严嵩背着手对不远处站着的张经训斥着:“我的张部堂、张总督,你知不知道这一年的时间,你打掉了多少银子,结果呢,换来了漳州沦陷,七百多人死于倭寇之手,虽然倭寇被打退了,但那是一个州城啊,你知不知道失土是多大的罪过。”
张经挨着训也无颜反驳,垂首叹气。
“下官也没有想到,汪逆之实力竟如此雄厚,他背后,有许多外夷的支持。”
“你张半洲背后还有整个大明朝呢!”
严嵩气喘吁吁坐下:“现在漳州的主官已经全砍了,算是替你背的锅。”
“下官已经向皇上写了请罪疏。”张经直言道:“不能御倭寇于国门之外,下官身为浙直总督,该担的责任一点都不会推诿。”
“砍都砍过了,再说这些也没意义。”
严嵩不与其纠缠,问道:“这接下来的仗怎么打,不能由着汪逆如此猖獗。”
“多造战船、火炮,下官就不信,啃不下一个双屿。”
“所以,又要银子是吧。”
张经憋红了脸说道:“是的,这火炮太废银子了,不过阁老,咱们吃不这烧钱的速度,汪直一个海盗,他又能多少银子这么烧下去,再给下官三百万两,下官明年一定打下双屿来。”
“三百万?呵呵,呵呵。”严嵩气笑了,随后摇头:“没银子了,朝廷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
张经啊了一声:“怎么会?”
“朝廷拿不出钱了,今年你没能灭掉汪逆,后面几年,恐怕该轮到咱们大明守,汪逆攻了。”
严嵩看向张经,沉声问道。
“皇上让老夫问你,能,守住国门吗?”
张经张了张嘴,最后一咬牙关,抱拳。
“请皇上放心,下官一定竭尽全力,拼掉这条命也定不让漳州之事再演,若再有府县沦陷之事,愿服军法。”
严嵩这才满意点头。
“既如此,一切有劳张部堂了,老夫这便回京,日后若有机会,定想办法,尽力帮你筹措军费。”
“多谢阁老。”
送走严嵩,张经仰天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