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一能活动,马上就冲到了韩征面前。 她看见儿子的脖颈上多出了一个好大的伤口,她颤抖着抓住韩征的肩膀:“征儿?真的是你的吗?你活过来了吗?” 韩征刚才那几句话让嗓子的损伤加重,看到朱氏担忧的模样,他又硬挤了几个字出来:“娘别担心。” 亲耳听到回答,朱氏嚎啕大哭,她仰躺在地上,恨不得打几个滚。 叶照眠听着吵,背着手出了屋子,在小院儿里晃晃悠悠。 晃悠到石磨的地方,却看见石磨底下,有块土被翻动过。 虽然已经尽力做了掩饰,但毕竟还是有痕迹。 她盯着那块地,又回头看了看屋子里的母子俩。 再打量院中,西南角拉了一根绳,绳子上挂着几件男性的衣服。 不远处放着锄头和簸箕,旁边还有一双男性布鞋。 叶照眠走过去,伸出手大概比了下那双布鞋的尺寸。 这双鞋很大,起码有四十四码,韩征没有这么大的脚。 此时朱氏停止了哭闹,屋子里安静了,叶照眠进了屋,问韩征:“你爹呢?怎么家里面只有你们娘俩?” 朱氏擦了擦眼角的泪,“他爱喝酒,平时不着家,三四天不回家是常有的事,我管不了他。” 叶照眠点头:“哦。” 朱氏看着叶照眠,脸上满是羞愧:“姑娘,你救了我儿子,谢谢你。” 叶照眠阴阳怪气的:“哟,这会儿知道谢啦?” 朱氏听出她的不满,诚恳的道歉:“我昨天以为征儿真的快死了,伤心过头,糊涂了,希望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计较。” 叶照眠傲娇:“你让不计较就不计较?那我多没面子啊?我就计较,就计!” 朱氏低眉顺眼:“我已经签了卖身契,从此以后就是姑娘的人,姑娘若是心里不顺,怎么打骂我的都可以,往后我为姑娘当牛做马,绝无怨言。” 韩征一听朱氏签了卖身契,有些激动拉住母亲的衣角,张了张嘴却发现此刻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急得满头大汗。 叶照眠不屑道:“你那卖身契我都不想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身边的婢女都是年轻有活力的少女,她们能吃苦又能熬夜,白天黑夜随时待命,你这个年纪,我晚上想喝点雪梨汤,估计叫你两三遍,你都还在梦里,你当牛马都当不明白。” 一番话尖酸刻薄,韩征护母,拼了命的想说话:“我娘......不准这样说我娘......” 叶照眠做了个鬼脸:“我就说,你能把我怎么样?起来打我?你个病秧子小废柴。” 朱氏脸上青白交替,握紧双手,难堪极了。 叶照眠道:“怎么?这就受不了了大姐?昨天你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的,你骂得可比我脏多了,我都没有你一半的功力。” 朱氏默不作声。 叶照眠看她垂头耷脑的,心里面总算是爽快一点了:“呼~!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儿子吗?” 朱氏试探着道:“因为您是个好人。” “锤子个好人。”叶照眠往地上啐了一口:“我救你儿子就是为了现在这一刻,随便骂你你都不敢还嘴。” 朱氏:“......” 萧景行:“你可真欠啊。” 萧寒川摸了摸她的额头:“该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叶照眠一巴掌打开他的手:“你才有毛病。” 只有逐风get到了叶照眠那种变态的爽点。 老实说,看到朱氏昨天还跳脚骂他祖宗十八代,今天就被骂得跟鹌鹑似的不敢还嘴,他也有点爽。 这几乎是带着羞辱性质的行为,让朱氏不断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无法想象叶照眠再多说几句,她该怎样去承受那些羞辱的言语。 她虽然穷,可自尊心一向很强。 她咬着牙,准备承受更多的折辱,可叶照眠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 “真没意思,两句话就成这样子了,一点战斗力都没有,行了,先出去吧,我得给这小子进行今天的治疗,完事儿了我还得吃饭呢,今天饭都没吃。” 朱氏愕然,随后逃也似的出了房间。 叶照眠看向萧景行:“懂不起?还站着干嘛?” 萧景行咬牙,指向逐风:“皇叔就算了,为什么这个奴才都能在这儿?” 逐风眼观鼻鼻观心,非常恭顺:“回晋王殿下,我是大夫。” 叶照眠紧接着来了一句:“人家是大夫,能帮上忙,你是吗?” “哼!”萧景行拂袖而去。 叶照眠例行为韩征治疗,这个窘迫的少年不停的偷看她,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我替母亲,跟你道歉,对不起,如果你生气,可以随意惩罚我。” 他半昏迷的时候,其实是能听到的。 他听到母亲在骂叶照眠。 可是母亲是因为太过担心他,一切的根源是他,他会替母亲承担一切。 叶照眠:“你谁啊?很大的面子吗?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韩征羞红了脸,不敢再说话,只是眼睛看着输液的针管,心里有满腔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