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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我的提问,警察微微点头,口头上则是采取了保守的说法:“至少当前的线索是这么显示的。”
难怪这个面向麻早相关案件的警察会出现在这里。
如果全盘采纳警察的证言,那么麻早就既是最近两三个月出现的连环杀人犯,又是八个月前杀害前任租客的凶手。
而根据麻早自己的证言,她从末日时代意外穿越到现在的时间点是昨天,这个时间点同时也是她的“不在场证明”。
想要让这两种貌似矛盾的说法同时成立的推理倒也不是不存在,但是这里就暂时不先展开细说了,而且那还必须建立在全面相信麻早的前提下。
必须承认,我确实有着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欲望,期盼着足以击垮一切既存秩序的末日。
并不是说我想要的是“人类文明毁于一旦”这一“结果”,我真正想要的是周围的一切都与可能会带来那个结果的超级劫难发生大碰撞、并且自己也加入其中的这一“过程”。在这个地覆天翻的过程之中,我可能会被吓破胆,嘲笑现在自己的天真思想,也有可能会认识到其他不一样的自己。
但是从理性角度出发,我仍然对麻早描述的未来持保留态度;换句话说,她是连环杀人犯的可能性在我心里仍然是存在的。
别的不说,警察的手里甚至掌握着麻早的照片。
那可是一张正儿八经的大头照,而不是街边恰巧抓拍到的照片。如果不是有相关需求,一般人是不会特地拍摄这种照片的。这条证据进一步降低了麻早“昨天才穿越到这个时代”那句证言的可信度。
麻早给我的印象的确不像是会肆无忌惮到处杀戮的人,但是如果什么事情都能够靠暧昧不清的印象来判断,还需要什么推理、什么证据呢?
“我们可以走了吧?”长安在知道凶手仍然还在市里继续作案之后顿时待不住了。
“你们先不要走,来做一下笔录。”
警察拿出公事公办的姿态,带着我们来到了小区的凉亭。
“不用去局里做笔录吗?”长安问。
“没必要。”警察简略回答。
见长安还有点疑惑,我就补充:“我们不是犯罪嫌疑人,没有必要非得去询问室,在外面做笔录也可以。”
长安以前四处惹是生非的时候就见过几次警察,这方面的见识却是丝毫不长进,还不如我这个素来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虽然我这个“素来遵纪守法”的头衔事到如今已经变得颇具幽默感了。
警察貌似不经意一问:“你倒是知道的多,以前做过笔录?”
“只是小说看得多而已。”我回答。
警察在凉亭里坐下来,拿出了纸和笔,以及录音工具,然后看着我说:“既然如此,就先从你开始吧。”
我在对面正襟危坐,心里其实是有点发虚的。
不光是做贼心虚,我这个背包里面还藏了把真枪呢。现在只觉得这把枪仿佛在发烫,隔着背包布料烧到我背上来了。
笔录只是一些简单的问答,说到底对方也没办法问我太复杂的问题。我不是十五楼房间的租客,询问的大头还在长安那里。
途中,我见缝插针地提问:“那个房子里的‘魔法阵’是八个月前凶手作案时留下的吧,当时现场取证的警察没有发现那个吗?”
藏在地毯下的魔法阵,如果是普通的租客一时半会儿发现不了还好说,专门负责调查命案现场的警察也发现不了的话,就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而从眼前这个警察的态度来看,他们分明是到了八个月之后的今天才终于意识到有那个魔法阵的存在。
这里面八成藏匿着某种我尚未掌握到的重要线索。
“这个就得问当时负责这个工作的人了。”警察先是打了个太极,接着说,“还有,别打岔,现在是我问你。”
果然无法那么简单就得到答案。毕竟我的立场只是普通市民,他没有理由把案件相关的线索告知给我。
我只能先口头上答应,然后掉转方向,尝试拐弯抹角地打听关于麻早的事情。
上次警察直接称呼麻早为“连环杀人犯”。而从程序上来说,在未经任何审判的情况下,就算凶手的作案证据再多再明确,也只能称呼其为“嫌疑人”,而不可以直接称之为“罪犯”。
当然,那仅仅是程序上的严格说法,在普通的对话环境下,把某个证据确凿的嫌疑人直接称之为罪犯显然也不会有人会发牢骚。
我想要知道的是,官方势力是否已经掌握了麻早犯下杀人罪的铁证。
然而眼前的警察对于案情依旧是守口如瓶,我套取不到分毫有用的线索。
很快,警察就结束了对于我的询问,然后转头看了长安一眼,再对我说:“接下来我有话要单独询问他,你可以先走了。”
“啊?”长安纳闷。
我隐约猜到了警察接下来打算对长安说什么。
“我知道了。”我先是起身,然后对长安说,“那么我先到小区外面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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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口头上说是要离开,但是我怎么可能那么老实。
在离开的时候,我偷偷地在凉亭旁边放置了个“萤火虫”,暗中窥视警察给长安做笔录的全过程。
对话的过程不出所料,长安一口咬定自己真的在十五楼房间里遭遇了怪异事件,却始终拿不出证明自己经历的证据。而警察询问的,大多数也都是一些符合常识的问题。
但是,官方势力真的对于那些“超越常识的存在”一无所知吗?这个世界上有着像我这样的超能力者,也有着像是十五楼的地下室那样的怪异之物,纵使很多异乎寻常的秘密不为群众所知晓,官方势力也应当是知晓的。
况且公众不知晓怪异之物的存在,本身也足以佐证存在着某个“看不见的大手”阻止了与怪异之物相关的信息流入民间。而想要进行这种程度的信息管制,幕后必须隐藏着人数足够庞大的组织。
问题是,官方势力为何要进行信息管制呢?是担心怪异之物的存在会造成社会恐慌吗?这种程度的理由未免太说不过去了。
还是说存在着能够通过人的认知传播危害的怪异之物,所以官方势力才必须出此下策?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虽说我觉得不大可能,总不能是像我以及十五楼的地下室这类超越常识的事物真的就罕见到了无人知晓的地步吧。
“那个,警官,为什么要跟我单独沟通?”长安终于忍不住提问了,“是有什么不能让我朋友知道的吗?”
警察看上去也没有注意到我暗中设置的“萤火虫”,在我的注视下,他回答:“算是吧,不过主要是为了警告你。”
“警告?”长安不解其意。
“那个连环杀人犯在最近两三个月夺走了五个受害者的性命,受害者们的共同特征是非富即贵。不是家财万贯的企业家,就是身居要职的官员。而你虽然并非企业家或者官员,但是同样有着非同凡响的家境,所以……”
这件事情我早已在新闻上查阅到过,而长安却是一无所知,他露出了毛骨悚然的表情:“你认为我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只是说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之后我们会派人暗中保护你。”警察以有力的语气安抚。
长安惊慌失措,又突然爆发出急智,注意到了一个盲区:“等等,这不对吧?我的前任租客也是你说的非富即贵的角色吗?”
十五楼房间所处的仅仅是普通的居民小区,而根据我过去的调查,前任租客的确没有非富即贵的背景。
“不是,他仅仅是一家公司的普通职员,同时也是这一连串事件里的唯一例外。关于他与其他受害者之间的潜在联系,我们仍然在调查之中。”警察先是摇头,然后叮嘱,“就算如此,你也不能放松警惕。父母长辈没有跟你说过最近的风波吗?”
闻言,长安脸色一暗:“这个……”
其他人或许不大清楚,但是我知道,长安在自己家里并没有那么如意。
警察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是见状就跳过了这个话题,继续说:“总之你要注意周围,远离无人的场所,并且戒备可疑的人员。尤其是当你发现了大型野兽的踪迹,一定不能逗留在原地。”
“大型野兽?”长安小心翼翼地问。
“之前的五个受害者,以及那个房子的前任租客,他们的遗体都有着大量撕裂和啃咬的痕迹,并且在现场有着掉落的野兽毛发。”在长安的面前,警察说出了之前没有提到过的线索,“虽然在咸水市动物园里没有走失的猛兽,市区里也没有出现过目击到猛兽的证言和监控录像,但是多留个心眼总是好的。”
撕裂和啃咬的痕迹……那些受害者的死因果然不是枪杀吗?
但是根据他上次的说法,连环杀人犯应该是个意外捡到手枪的叛逆期女孩,利用手枪的力量才能够兴风作浪的。
我回忆起了一开始遇到麻早时的情景,她当时穿着的病号服也有着多处遭到严重撕裂的痕迹,以至于我一时以为那是手持利器的暴徒所致。但如果改口说那是遭到了猛兽的袭击,似乎要更加贴切。
也就是说,麻早是事件的受害者,她遇到了连环杀人犯,被后者以某种手段重创了?但是就结果来看,麻早鲜血淋漓的模样之下却是毫发无损,这又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麻早会反过来被指控为杀人凶手?
“话就先说到这里,之后你记得去和房东沟通,把那个房子退租掉。还有,房子的钥匙你先交给我,之后我们还要保护现场。”
“哦,好的。”长安拿出钥匙,递给了对方。
“等会儿我的同事会打电话过来联络你,我还有其他重要工作,就先失陪了。”
说完,警察收起了纸笔和录音工具,起身离开了。
我有些疑惑。既然是打算保护长安,不应该先把他带到局里,或者其他安全的地方,然后让他的同事过来吗?万一在中间的空档期里凶手袭击过来岂不是会很尴尬?
越是深入思考,越是觉得这个警察令人疑惑。
我甚至情不自禁地怀疑——他真的是警察吗?
我操纵着“萤火虫”,尾随起了这个有着老成外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