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隅庄子之中,佃户们皆心怀忐忑。 昨夜那羽侍卫领来的人,今日下午竟又带走了,唯余一隅庄子里遴选出的二十个孩子留在此处。 那羽侍卫传了话,让孩子们平日里自行操练,待日后便留在庄子上充作护院。 且说庄子里的作坊,近来活计愈发稀少,这几日更是未及酉时,便已无事可做。 待小东家陆子衿离去之后,众人不约而同一齐往李庄头家去了。 众人刚至,便七嘴八舌地问开了。 “李庄头,小东家此次怎的没过夜就走了呀?” “李庄头,小东家往后不会将咱们也发卖了吧?” 要知道,此前那几家出卖庄子和小东家的,全家皆已被发卖给人牙子,送去了蓟辽之地,众人怎能不忧惧。 又有人道:“我家大欢本被选中去训练,说是要做陆尚书的侍卫,如今却又不要了,那原先说好的一月五两银子,以后还能给吧?” 李庄头冷眼瞧着这群人,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自从小东家来到这庄子,众人的日子可谓是天翻地覆。 就说那进作坊干活的,最少的人家也能有两个份额,每月月银加上发放的奖金,好歹也有一两左右银子的进项,放在以往,这等好事,便是做梦也不敢想呐。 李庄头面沉似水,开口道:“愿留在庄子做护院的,往后每月依着正常庄护劳酬,每人两贯钱。” “李老头,凭啥减我家孩子的月例银呀,这足足少了三两呐!” 一婆子叫嚷起来。 “来人呐,给我掌嘴!” 李庄头一声厉喝。 陆子衿走之前,已全权授予李庄头,言明若有不服管束者,便可上刑,再不服者,全家发卖。 老庄子剩下的八家人家,早已知晓李庄头前阵子调走了十五户人家,随后工坊便冷清下来,他们才刚过了两日安稳日子,见这形势不对,早夹紧了尾巴做人。 李庄头话音方落,那几户人家中便立刻走出两个壮婆子,一人摁住那叫嚷的婆子,另一人上前,抬手就是几个巴掌扇了下去。 “大家伙可莫忘了,小东家待你们宽厚,你们便忘了自己的身份,小东家既能给,自也能收回。 让你们白米饭吃着,学堂上着,武学练着,如今倒好,一个个竟晃荡得没了本分。 觉着不公的,大可站出来,今日便可离去。” 方才还叫嚷着讨公道的众人,瞬间都低下了头,这种离开就是发卖出去,谁还敢吭声,更是不敢与李庄头的视线碰上。 “自今日起,工坊一概计件算酬,若不达标准,便从月银里扣取。” 众人听闻,皆是倒吸一口凉气,可谁也不敢再做那出头之人了。 当初陆子衿定薪资时,为保佃农生活质量,故而给的是固定工资,对干得好的,另有绩效奖励,每月多支出那百八十两银子,于她而言,本也不算什么。 只是经了上次之事,她决意要将这庄子里的人好生筛检一番。 李庄头言毕,便让众人散去,而后移步至站在人群最后面的叶大夫跟前,拱手行礼道:“叶大夫,小东家有话留下,只要是陆家的庄子,您一家可凭自愿,任选一处庄子住下。 朝熙庄那边,也已为您备下了屋子。” 那朝熙庄乃是新购入的庄子,占地千余亩,其间良田便有七百亩,原东家所居乃是三进大院,另有几十户佃农住着的各家石屋,庄子后头的山,可比这一庸庄子的山还要大上几分。 原东家的那些佃户,陆家一个都没要,只单单要了这庄子。 叶大夫无半分犹豫,开口道:“我听陆姑娘的,老朽便去朝熙庄,只是我大儿子儿媳暂且留在这儿。” 学堂的书还是要继续教着,只是之前庄子应允的供养有天赋者直至登进士第,暂时应该不会再继续落实。 “好,好。” 李庄头连声称好,叶大夫一家并非佃农,本无需听从小东家之令,小东家起初说要让他们一家来新庄子最好,后来又言在叶大夫面前不必提这句话。 其实叶大夫经上次那事之后,心中本就有所思量,一直未有所动,他原想看看这陆姑娘究竟会如何行事,如今看来,果真是个刚柔并济的妙人,心怀悲悯善待众生,可临事之时,又能果敢决断,毫不含糊。 在一处两叉路口前,陆子衿勒马停住,扭头看向南宫珣,缓声道:“我要带他们去一处地方,没个十天半月,怕是回不来了。” 南宫珣眼中满是可怜之色,直勾勾地望着陆子衿的眼眸,心中盼着能跟着同去,可又知晓子衿定然不会应允,只盼着她瞧着自己这模样,心生不忍,能将他带上。 陆子衿见状,微微招手,待南宫珣策马近前,她伸手勾住他脖颈,轻轻一压,“嗯...啊...”便在他唇上重重地落下一吻。 轻声道:“乖,听话,等我回来寻你。” 南宫珣顿时面红耳赤,那红晕一路蔓延至脖颈。 这虽不是子衿头一回吻他,可却是首次在这般多人面前如此行事。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