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丞相沉湎于突如其来的喜悦之中时,尚书府内闯入一群不速之客。 影影绰绰的身影朝着尚有亮光的正院悄然逼近。 太子白日里已知江淮赈灾之事已被弹劾,若相关人等再入狱被判,他便真的成了孤家寡人,朝中再无人可用。 是以,他派遣五十名暗卫前往尚书府,若宋承佑果真在那,直接杀无赦。 在这批人靠近尚书府时,龙影卫们早已全员戒备。 一时间,打斗之声不绝于耳,时不时有人从高处坠落。 宋承佑闻声,立即翻身滚进床榻底下,以床帷遮挡身形。 来人众多,影卫们留下六人围守在宋承乾周边,其余人则在外面迎敌。 黑衣人中的数条漏网之鱼身形矫健,如鬼魅般闯入书房。目光快速扫视一周,见屋内并非宋承佑,毫无恋战之意,果断闪身而退,转而向其他房间搜寻而去。 很快,便有两名黑衣人悄然潜入宋承佑的卧房。其中一人手持利刃,刀尖轻轻挑起床幔,另一名黑衣人则迅速上前,猛地掀起被子,却只见空荡荡的床铺。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伸手摸向床褥,那残留的温热清晰可感,告知他们刚刚睡在这的人刚离开没多久。 其中一位黑衣人动作迅速地从怀中掏出火折子,立刻点亮了油灯。 躺在床下的宋承佑紧紧地贴趴在里侧墙壁上,大气也不敢出,他轻轻将头上的黑巾拽了下来。 没错,自从被追杀以来,他命人给自己做了全身的玄色夜行衣。包裹头上的头巾拉下后,甚至连脖子都给遮掩了去,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 突然,只听得 “撕拉” 一声,床榻边垂下的床幔被刀剑扯去。 就在黑衣人趴在地上,往床榻底下仔细瞧去时,宋承佑心中一紧,连忙紧紧闭上双眸。 仿佛只要自己闭上眼,视线不透过布巾看向对面的人,就不会被发现。 “无人。” 将最后一个柜子打开查看后,一无所获的黑衣人语气中带着些许失望地说道。 趴在地上的黑衣人则一脚蹭在地上,借力起身,“我这也无发现。” 两人对视一眼,短暂的沉默后,很快便决定离去,去往别处继续搜寻。 那些黑衣人将所有厢房、耳房都仔细搜寻了一遍,却始终未能寻到宋承佑的踪迹。 其中一人吹响哨声,示意同伴准备离去。 “来了还想走?上。”龙刃冷声道。 剩下的黑衣人闻言,面色骤变,他们自知今夜难逃一死,这尚书府的暗卫个个实力非凡,以一当十。 他们五十人如今就只剩下十几人,如何能敌得过眼前暗卫。 其中一人悄悄挪动脚步,缓缓往暗处挪去,他必须回去给太子报信。 然而,龙刃早已经察觉他的动作。 只见龙刃身形一晃,如鬼魅般瞬间闪到他的面前。 黑衣人心中大骇,下意识地想要提剑,龙刃以极快的速度伸出手指,点向暗卫的后背要穴。 黑衣人只觉后背一麻,身体瞬间僵硬,但他毕竟也是训练有素之人,强忍着不适,转身欲再度攻击。 龙刃手腕一抖,一道寒光闪过,黑衣人只觉脖颈一凉,便缓缓倒了下去。 周围的黑衣人见此情景,心中皆是惊恐万分,竟两招就毙了命。 龙影卫们趁机一拥而上,与黑衣人展开了最后的激战。 刀光剑影在夜色中交织,碰撞之声不绝于耳,鲜血在雪地上溅开,宛如一朵朵妖冶的红梅。 未到一盏茶的工夫,龙刃手提染血长剑,神色冷峻地步入书房,抱拳行礼道:“公子,贼人已尽数歼灭。公子,我们藏身之地已被人知晓,属下认为,当速速搬离。” “嗯。将尸首都给处理了。现在就撤离...”宋承乾停顿了几息后,“将宋承佑也给带上。” 今夜这些贼人分明是冲着宋承佑而来,可究竟是何人将消息透露了出去? 且子衿妹妹今日也未回来,恐怕是暴雪封山,被困在南宫珣的庄子上,他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没底。 龙刃得令后,二话不说,快步便到宋承佑的房间,一脚踹开房门。 恰巧此时,宋承佑刚从床底下探出一个头,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吓得一激灵。 “哈…… 侍卫大哥,你吓死小弟了。” 宋承佑看清来人是龙刃,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 龙刃却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地走上前,一把将他从床底拉出来。 还不等宋承佑道谢,龙刃手起刀落,一记手刀便精准地将其劈晕,随后像扛麻袋一般,手上微微使力,将人悠上肩头。 此刻,天空中洋洋洒洒地又落下雪团。 宋承乾吩咐卜一,待陆尚书回来,将书信转交,便留在尚书府,无需跟随伺候自己。 卜一却坚决不同意,“小姐命我在宋公子身边听用,在羽侍卫回来前,我便要一直跟随左右。” 宋承乾见他如此坚持,便也不再强求。转眼间一行人便从尚书府的后门进入隔壁的宅子中。 因宋承乾现下手中已有银钱,此前在广陵负责经营、维持龙影卫生计的龙影卫们,在到京城之后也归了队,其中有二十人一直守在宋承乾新买的宅子中。 卜一看到宋公子新买的宅子距离尚书府后门只有百丈远,眸中异色一闪而过,但他并未多言。 他默默将宋公子的包袱安置在主院卧房中,又仔细地将床褥铺平整理好,便退了下去。 “公子,属下已将宋承佑安置在偏院中,留下二人看守他。”龙刃回禀道。 宋承乾点了点头,眸中却寒意深深。 而尚书府那边,一堆尸体很快便被人清理运走,被血污了的雪地也已被清扫干净,水冲洗过后,没多会儿,地面上又新落了一层雪,仿佛这里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一切又归于平静。 东宫。 “人还未回来?” 太子猛地一拍桌案,额头上青筋暴起。 五十个暗卫去杀一个宋承佑,这本该是手到擒来之事,如今却已出去一个时辰,竟仍不见有人回来复命,这让太子心急如焚。 所有事情都在脱离掌控,满心的烦躁无处宣泄。 “是。”小太监吓得脸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身体如筛糠般颤抖,颤颤巍巍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