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深人静之时,南宫珣在床上迟迟不能入眠。 脑海中不停地闪现着,白日里他与宋承乾在屋顶偷听到的苏长卿和陆子衿的对话。 “我于陆世伯之处,已尽悉你的过往,亦对你所言反复思忖,我定能给你心之所向的生活,子衿...” “长卿哥哥,此前我未与你商议便直接退了婚,其根本缘由乃我二人不合适,我与苏伯母日后恐难相容。 纵夫妻情谊深厚,亦难敌婆媳琐事的消磨。 长卿哥哥自幼聪慧过人,想必亦能预见未来之事。 一场注定貌合神离的姻缘,又何苦耗费时间与精力为之呢?” 南宫珣思及此,心中纠结愈甚。她接受自己,究竟是心悦于己,还是只因合适而已? 心内烦乱如麻,似有千丝万缕纠缠,难以理清。那疑问如影随形,在这夜深人静之时,更加扰人心神。 他猛然腾身而起,与其在此处独自心神不宁,倒不如当面问个明白。当他悄然潜入内院屋顶之时,却见下方灯火通明。他心下顿生疑惑,轻轻揭开一片瓦片,欲一探究竟。 只见一位嬷嬷打扮的妇人,对着只身着中衣,半坐在床上的陆子衿,声音低低地问道:“子衿,你与娘说实话,你与长卿到底有无…… 有无那等事?” “没有。” 陆子衿对着半夜从京城特意赶来的母亲,无奈地说道。 “你给娘发誓。” “母亲若不信,叫个嬷嬷来验身便是。” 尚书夫人闻言一愣,她全然未料到自己这女儿竟会说出此等不顾颜面的话语。手指着陆子衿,半晌,嘴唇气得直哆嗦,却半天说不出话来。须臾,眼泪瞬间簌簌而落。 二十日前,她收到一封来自广陵的信。写信的那位夫人,是她未出阁前只见过数面的人。 信中满篇皆是询问于她,她的女儿是否真的爬了苏长卿的床,又问陆家是否反悔还要继续这门亲事。 且还让带信的人,需等到回信方可回转。 她被气得七窍生烟,将那送信之人臭骂一顿,命人将其赶出。 若不是老爷阻拦,不准她回广陵,她当日便要赶回,问个清楚明白。 数日后,苏长卿竟特意进京登门拜访,与老爷在书房中交谈半日。 她心里七上八下得候至苏长卿出来,忙问他究竟发生何事。对方却未直面回答,只道:“吾仍欲迎娶子衿。” 这让她更是坐立难安,于是连夜偷偷收拾行李,赶回广陵。为掩人耳目,她只得乔装成嬷嬷模样,进入山庄。 陆子衿见母亲流泪,心便软了下来,道:“母亲,我真与他没什么。” 尚书夫人听到这话,心下一松,径直坐到床边,哭得却愈发伤心。 片刻之后,才哽咽着说道:“你可知你如今名声如何?竟有人特意写信送至京城来问我。” 言及此处,尚书夫人似想到什么,突然一把拽住陆子衿的手,道:“女儿,你且听为娘之言,莫再折腾了,就与长卿成亲吧。 你如今名声尽毁,还有哪个好人家敢要你?女子之名节比性命更为重要,你若再这般倔强…… 你日后可该如何是好啊?” 说到后面,尚书夫人又泣不成声。 陆子衿只得用父亲那自有打算,若真无人要,她便听母亲的话,嫁与苏家,才将尚书夫人哄好。 尚书夫人得了这话,知晓今夜也讨不得准话。 让陆子衿与她一同现下就回京,陆子衿却以宋承乾尚未等到放榜之日为由拒绝了。 尚书夫人无奈,只好趁天还未亮,匆匆从庄子里离开,赶回京城。 就在陆子衿刚躺下,欲继续入睡之际,眼前忽地一闪。 她惊得瞬间睁开双眼,坐起身来。见来人竟是南宫珣,气得立刻抡起枕头砸向了他。 南宫珣稳稳接住枕头,双目泛红,一言不发地凝视着陆子衿。 “南宫珣,你最好真有要紧之事。” 陆子衿咬牙切齿地说道。 南宫珣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问道:“子衿,你心悦我吗?” 陆子衿闻言直接无语,抓着被子便要躺下。 南宫珣急忙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顺势坐到了床边,“你心悦我还是因...我二人合适?” 陆子衿不耐地欲拽回胳膊,抬眼就见到他眼中的水光,便放弃了挣扎,缓缓说道:“合适...也有些欢喜。” 听到“合适”二字的南宫珣,眼中瞬间失了神采,可随后当听到“欢喜”时,眼眸中又迸发出了光亮。 “你欢喜我什么?”南宫珣将她拉近了些,急切地问道。 “长得好看。” “还有呢?” “你有完没完?” 南宫珣却并未因陆子衿的不耐而退缩,依旧紧紧盯着她,眼神中满是期待。“子衿,你再说说嘛,我想知道。” 陆子衿不耐地欲拽回自己的手,手上使力的瞬间,却没料到南宫珣正紧紧抓着,这股力道竟将南宫珣带得一个趔趄,直直地朝她倒来。 陆子衿瞪大了眼睛,还来不及反应,南宫珣便已将她扑倒,且伏在了她的身上。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陆子衿能清晰地感受到南宫珣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脖颈处,带着微微的热气。 她的脸颊瞬间染上了一层绯色,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 南宫珣亦是怔住了,他的双眸紧紧盯着陆子衿,看着陆子衿水光潋滟的双眸里倒映着自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 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娇艳欲滴的双唇,他仿佛着了魔一般,下意识地缓缓靠近,轻轻地吻了下去。 当他的唇吻到陆子衿的唇时,那一瞬间,只觉一片柔软温润,如同触碰到了世间最娇嫩的花瓣。 那触感带着微微的凉意,却又仿佛有丝丝温热从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让他的心尖都微微颤抖。 然而,几乎是在同一瞬间,南宫珣如梦方醒,才意识到自己的唐突。 他的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如同被烫到一般,急忙松开身下的人,慌乱地站起身来。 南宫珣的脸色涨得通红,他不敢再看陆子衿一眼,“对...对不起。”同时几乎是夺门而出离开房间。 陆子衿呆呆地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她的手指轻轻摸着刚刚被亲的地方,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南宫珣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