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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中。
朱高煦虽大概猜测到了张子明和王言两人心中所打的小算盘。
不过他并未将两人的小心思给戳穿。
而后,他冲着两人颌了颌首,道:
“行。”
“如此,本王倒也觉得有趣。”
“亦不妨做你三人之间的一个见证人。”
听了这话。
场中,除了张子明、王言、段礼三人之外。
所有人全然不禁露出了丝丝的好奇之意,目光来回的在三人身上巡视打量了起来。
得到肯定的答复。
虽段礼的心中现如今对于张子明和王言两人,是否真的为自己一家人灭口的凶手产生了些许疑虑,不过他却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而开始在大厅之中,事无巨细的讲述起了自己的一家随着父亲段旭升职离开临川府城,开始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伴随着段礼的讲述开始。
场中的众人,皆是听的聚精会神。
从段礼的虎口逃生,到苦尽甘来。
以及遇上了好心人的资助、培养,到最后将他送上官途青云直上。
而后他又是如何费尽心思,将自己所执政之地,转而展转多地来到了这个他父亲所任职过的地方,以及到达临川府城官场中,所作的所有事情。
待到段礼将自己这几十年的光阴,所发生的所有事情细细道来之际。
场中的众人,不禁眉头紧锁,面色中露出了些许的狐疑之意。
倒不怪众人这般神情。
主要是大伙在听了段礼的讲述之后,从其生平履历中,也并没发现中间有任何的不妥之处存在。
在众人看来,这也不过就是一个男孩,为了给父辈报仇的一部奋斗的心酸史罢了。
其间也没有存在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想到这里,所有人的目光皆是好奇的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张子明和王言二人,想要看看他两对于段礼的讲述生平,能够得出什么样的结论来。
毕竟方才众人可都是听两人有信誓旦旦的明言,只要段礼仔仔细细的讲述自己的生平,他们两人则可从中找到那个隐藏于暗处,操纵他们三家恩怨,以及害死了他们三家人父辈的真正凶手。
感受到汇聚于自己身上的目光,张子明和王言两人眉头紧锁沉思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神情变的极为凝重,沉声道:
“段大人”
“既然已经讲了这么多,叙述了这么多,亦当着王爷的面说了,不会有任何的隐藏、隐瞒。”
“可为何,对于从小到大资助你之人的身份,却是绝口不提呢?”
“怎么了?”
“是不愿意提,还是.”
此言一出。
场中原本陷入沉思的众人不约而同的尽是微微一愣,瞳孔中的双眸不自觉地眯了眯,心中不免一惊。
对啊!!
为什么段礼,对于资助自己之人的身份,乃至于名字都未有半分的提及。
全都以‘好心人’三字为代称。
如此,不免让人不得不多想,略显的有些刻意和诡异了。
同时也让人不禁多想了起来,心中不禁猜测起所谓的‘好心人’的身份。
要知道.
在这个时代,在当下的大环境背景之下。
这世间哪里有这么多的‘好心人’?
又有谁愿意平白无故的,对于一个不算亲近的陌生人不求任何回报的提供资助?
毕竟从小到大的资助,读书到从官等等,这其间的花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就大明当下的环境,别说发善心资助别人了,在很多大家族中,对于自己孩子的教育,如若不是嫡子或者母亲一派系不是极为有能力背景承托,亦压根都得不到好的教育资源和环境。
如此大背景之下,谁又能够有这般好的心思,资助一个陌生人?
这般作态,不免真的有些诡异和蹊跷。
要说没有目的,或者说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谁能信?
可能吗?
世间有这样的散财童子?
忽悠鬼呢?
一时之间众人不禁对于段礼口中所言的‘好心人’的身份,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亦是有了些许的猜测和想法。
感受着场中众人汇聚于身上的目光和气氛的变化,段礼不禁怔了怔,转而宛然一笑。
对于张子明和王言两人所提的问题,也没有丝毫的避讳,无奈的耸了耸肩,回道:
“非也,非也。”
“此事,倒是张子明、王言你们二人多虑了。”
“非我不想告知,而是本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们这个问题。”
“因从始至终,我亦不知资助我的那人身份为何许人也。”
“从小到大,我亦从来没有见过那人,所得的东西都乃是别人以各种各样的形式转交于我手中。”
“所以.此人身份,我无法作答。”
得到肯定的答复。
致使场中众人心中疑虑愈发的浓厚了起来,心中亦是不禁暗呼: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太诡异了.”
相较于众人的惊诧,身为此事件的主人公,张子明和王言两人,则是不禁下意识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面色中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而后彼此相视了一眼,出言问道:
“那段大人.”
“心思如此活跃之人,亦不是傻子。”
“对于这般诡异、藏头露尾的资助方式,你就不曾有怀疑过?”
“或者说你不怕此乃别人故意给你设置的陷阱?”
“就这般安然,享受起别人的资助?”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经历灭门惨案,东躲西藏、怕仇家找上门被彻底灭口的样子啊!”
听了这话,段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半眯着双眸瞥了张子明和王言两人一眼,而后一声‘戳’笑,冷哼道:
“陷阱?”
“诡异、害怕、怀疑?”
“张子明、王言,我怕你们两人,真的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一个举目无亲、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的一个十来岁的孩童,吃了上顿没下顿,日子过的宛然乞丐一般。”
“这个时候.谁还管那么多?”
“能够活下去有人愿意资助你,你二人换位思考,会在意那么多,会想那么多吗?”
“再说了我都落得那副田地了,已然了然一身,纵使有算计,是陷阱又何妨,我又有何惧?”
“总比饿死好吧?”
“接受、则有活下去的希望,不接受、则被饿死或者冻死,未必然结局。”
“要你二人于这般田地,你们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嗯?”
此言。
直接把现场的所有人都全部给干哑巴了。
众人尽是不禁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可谓是极为精彩。
虽心中都觉得很诡异,很不可思议。
却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言语。
毕竟设身处地的想想,倘若自己面对那样的场景。
所做出的选择,怕是也与段礼做出的选择一般无二。
生与死。
看似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却是最能够体现出人性的两字。
常言道:好死不如赖活着。
此言,对于成年人来都是如此。
更别说是一个十来岁的一个孩童,且这个孩童的身上,还背负着血海深仇。
面对质问。
过了好一会,张子明和王言两人,才从愣神中慢慢的回过神来,心中对于的段礼的遭遇,也不禁微微有些侧目,不过同情、怜悯之心虽有。
不过两人却是知道,现如今可不是时候,毕竟这可是牵扯到他们两人的身家性命。
虽方才于朱高煦面前,说的那般大义凛然。
但能够活着,谁又愿意去死?
而在选择别人死和自己死的这个问题上,人都是自私的。
“此言作罢。”
“我等也同情你童年的遭遇,亦明白你当时处境的尴尬。”
“孩童时期,可不在乎,毕竟能够活下来方是万幸。”
“但以段大人的心思,这般透着鬼怪的资助,我相信你肯定心中也有疑虑和顾虑。”
“且后期肯定也怀疑过,追查过背后资助你的人。”
“不知.段大人可否告知,你所探查所得到的结果.”
张子明和王言两人,半眯着双目直勾勾的盯着段礼,等待着他的回答。
听了这话,段礼微微一怔,而后“呵呵”一声冷笑,无奈的摇了摇头,回道:
“探查的结果?”
“二位多虑了,我这可没有那么多结果!”
“再说了……”
“想来二位都是聪明绝顶的人物,难道你们觉得别人做事这般小心,所给予资助的方式,那是换了又换。”
“就这般情况下,真的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等我去寻找吗?”
“真当别人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面露讥讽的看着两人,沉声道:
“既然二位这般的聪慧,这般喜欢自作聪明。”
“不妨二位给我想想办法?”
“为我将这个隐藏于后方资助我的人给找出来?”
“也让我开开眼,看看这个人是谁。”
“正好我也想要问问,他为何这般的好心,给予我这般大的帮助。”
“这么多年他们的所求又究竟是什么。”
“让我好死的明目。”
这话说的。
不可谓不难听。
对于此言,张子明和王言两人倒也未有半分的恼怒,转而换了一另一个问题,出言问道:
“唔”
“段大人,不必动怒。”
“此事咱们可暂时不提。”
“那我们来说说另外一件事情.
“于临川府城被你扶持起来,与我们的两家打擂台,压榨我们两家身存空间的李、袁两家人的真实身份,不知段大人可否告知,我两人一下呢?”
“想来这个问题.段大人心中应该有数,也不为难吧?”
听了这话,段礼脸上的讽刺和讥讽之意,愈发的浓郁了起来,未直接作答,而是直接出言反问道:
“此问题,还有必要问吗?”
“想来以你两家的手段,李、袁两家生平,以及老底怕是你们早就了熟于心,又何问我呢?”
“亦或者说你们二人找不到话说了,故意想要借此来拖延时间,企图蒙混过关?”
张子明和王言‘呵呵’一声冷笑,摇了摇头道:
“段大人不必激动。”
“此事,实乃我两的错。”
“怪我们没有问清楚,没有表述清楚。”
“我们两人的意思,主要是想问问李、袁两家,在段大人于临川府城中任职开始,究竟是大人主动找的他们两家人合作,还是他们两家人主动找的大人合作?”
此言一出。
段礼一怔,一脸疑惑的看了过去,微微有些愣神。
片刻之后他回过神来,不禁挑了挑眉,回道:
“此言为何意?”
“谁找谁合作,重要吗?”
“与隐藏在幕后的操纵一切的人,又有何关系不成?”
“应该不至于吧?”
“毕竟据我了解,李、袁两家,可存在于临川府城多年的家族,只不过生意不佳而已,比不上你们两家罢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一怔,下意识的一声惊呼,失声惊叫道:
“啊?”
“不对.不对”
“这这这”
“李、袁两家,于你我父辈死亡的第二年来临川府城扎根.”
“按照你们两人的意思,是想说他们两家人,乃是幕后之人早早就准备,且安排好的后手了?”
“早早的就在临川府城中等着我,知道我会回到临川府城报仇?”
“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幕后之人,为何这般百分之百笃定我会回到临川府城任职?”
“万一要是我不回来呢?”
“亦或者我努力的往上面爬,而后身居高位,命令手下的人来处理这件事情呢?”
“再或者,以别的手段,找你们两家人报仇呢?”
“这这这”
见着陷入惊惧、惶恐中喃喃自语,一脸难以置信的段礼。
张子明和王言两人彼此看了彼此一眼,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道:
“为何不可能笃定你必回临川府城?”
“灭门的血海深仇,这么大的仇怨,谁动手,都没有自己的动手舒坦、舒心吧?”
“能够自己动手报仇,又有几人愿意假借他人之手?”
“至于.段大人你方才所言李、袁两家经营不佳,不及我们两家?”
“那段大人,可否有想过多年.其实我们两家有给他们两家抛出过橄榄枝,同仇敌忾、共同进退、形成攻守联盟,我等可分部分利益出去。”
“此举曾被别人给断然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