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爱多亚路向北疾行,当敞篷别克汽车再次通过一个路口,裘赴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的站牌,即使在阴云密布下的光线略暗,但仍旧清晰地看见中文与英文的标识——巨泼莱斯路! 师玉秀微微地侧过头:“裘大经理,安乐宫门外的一男一女,你好像是认识啊。” 看着车外蜷缩在墙角与大树后的衣衫滥褛者们,裘赴淡淡地回道:“师小姐好眼力。说的不错。只是没想到......” 按了下喇叭,师玉秀驾车避让着突然冲上马路的一个瘦小身躯:“这小孩也是,为了捡几个从刚才一辆奔驰里扔出来的几个吃剩的面包,连命也不要了!” “裘大经理,你是没想到那公共租界的人和法国佬有来往?哼哼,安乐宫是什么地方,那儿就像一句俗话说的,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只是,安乐宫门前的标致二零一,本小姐好像见过......却一时想不起在哪里......” 裘赴一皱眉,猛地侧头低声说道:“师小姐,请你好好想想,到底是在哪里见过那辆标致二零一,最好能记起车的主人是谁?对于裘某,这一点很重要!” 师玉秀一撇嘴,讪笑着回应:“裘大经理,看来那位小姐和你的缘分不浅啊,我承认,你的眼光不错,她小模样挺清秀,确实讨男人喜欢!” 狠狠地挥了两下手,裘赴身子微微左倾地低喝:“那位小姐和裘某没关系,和裘某的朋友有关系,很可能是性命相关!师小姐,请你一定好好想想,多谢了!” 微微抬颔,师玉秀调皮地轻笑道:“哦,看来还是兄弟手足深,女人要往后排啊,咯咯!好吧,让本小姐好好想想,不过呢,本小姐可以帮这个忙,裘大经理准备怎么谢啊?!” 裘赴一愣,重重地点头沉声道:“师小姐,只要你帮了这个忙,今后,裘某一定万死不辞!” 师玉秀轻巧地驾车避开两辆并排的人力车,俏皮地弹了下方向盘:“万死不辞嘛,听起来挺不错,可实际却没有多少明确指向。这样吧,本小姐只要一个条件,如果裘大经理答应,本小姐就试着想一想。” “假如裘大经理觉得不满意,或者很勉强的话,那么本小姐也就不用再费脑子了。说起来时间也有点久,想不起来好像也正常哦!” 裘赴抬头瞅了眼前方隐约可见的几排洋楼,一咬牙:“好!只要师小姐帮这个忙,裘某今后一切听你吩咐,你让干什么,裘某就干什么!” 轻轻摇了摇头,师玉秀嘴角挑了个美妙弧度:“裘大经理......裘先生,小女子就一个要求,今后咱们俩合作!” 裘赴一脸狐疑地问道:“师小姐,我们不是已经在合作吗?莫非你是想......” 师玉秀点点头,同时驾车驶入一幢住宅的栅栏铁门前:“嗯!裘先生,你与我合作,绝对有好处,亏不了你!” 听着两声喇叭,裘赴同时瞥了眼住宅外墙的170号门牌:“裘某早该看出来,师小姐比于站长知道的更多。” 满意地微微点头,师玉秀脸上笑容更浓:“裘先生果然聪明得很。咱们俩合作,上海滩就没有什么难事。” 院内,两个青色短衫的精壮汉子跑过来一把拉开沉重的栅栏门,敞篷别克汽车从刚打开的大门一溜烟冲入。 裘赴在车身刚越过两个精壮汉子后,压低了声音说道:“今后,虹口那边,裘某可就要多靠师小姐了。” 师玉秀驾车停在院内一栎英式洋楼前,侧头一笑:“咱们俩是合作嘛。只要在上海滩,小女子尽力而为。不过,玉秀要遇到难事,裘先生也不能推托哦。” 迎着师玉秀的狡黠眼神,裘赴也是微笑道:“师小姐放心,裘某也会尽力而为!另外,等一会儿见到你的表姐,在下该怎么称呼你,袁晓曼还是师玉秀?” 优雅地拔下钥匙,师玉秀顺手装进绿色西裤:“就叫袁晓曼!在上海当然得低调点,所以我一直都用这个名字,整个上海滩除了于效成、我表姐和表姐夫外,没人知道我是北平的师玉秀!你呢?姓裘还是姓盛?” 裘赴略一思吟:“姓裘!就算瞒得过了你表姐,肯定也是瞒不了你表姐夫,用另一个完全多余!” 师玉秀利落地扭开车门,迈上前方白玉台阶,突然侧身目光锐利:“那么,裘赴这个名字呢?是真还是假?” 身后的裘赴同时停步,抬头低笑道:“在上海滩混,谁还不得多几个名字,多几个护身符啊......袁小姐,你说呢?” 盯着裘赴看了几眼,转过身的师玉秀一脸甜美笑容,轻快地朝着大门冲去:“有道理......表姐,表姐,我来了啊!” 四名十七八岁的红衣侍女迎过来,分别接过师玉秀递过的白色网眼纱帽和针织手套,裘赴却轻轻退后与两名上前的侍女拉开小段距离,再摘下礼帽递给为首的侍女,众侍女纷纷抿嘴躬身退后。 等侍女们朝墙角衣帽架走去,师玉秀凑上前瞪了一眼:“这是我表姐家,不是龙潭,也不是虎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