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东昌路善堂路交叉处的钟家老宅内,长袍马褂的游愿悄悄来到后院一个侧门,先朝四周瞥了两眼,然后从地上捡起颗小石子轻轻朝外一弹,一秒后墙外传来三声猫叫。 再次确定周围没有异常,游愿快步上前将门栓轻轻拔开,稍一用力将大门朝内拉开半道门缝。 “唿” 几个黑衣蒙面的精壮汉子灵巧地闪入,为首的高个汉子顺势微微点头,最后一个汉子轻轻将大门带上,游愿朝着高个汉子一努嘴,朝着左边一条通往前院偏房的小径走去,众黑衣汉子猫腰由两侧跟随! “我会常记先生好,我会常想南山幽,会思念,紫竹萧萧月如钩,溪光摇荡屋如舟,会思念,那一宵虽短胜一生,青山在绿水流,让你我只记缘来不记仇......” 前院隐隐传来一阵温柔婉转的唱腔,游愿听出是越剧《蝴蝶梦》,脚步丝毫无半分停顿,眼里一丝不屑闪过! 因为吴德虎这样作恶多端双手血债的大汉奸,竟然还想着故作风雅,让游愿觉得实在太荒唐了! 不过,一切都已经安排好,吴德虎活不过今晚! 也幸亏钟近楼曾经与杏春秀戏班相熟,同时还了解到杏春秀的当家小花旦有次到东昌路做衣服被吴德虎一个手下撞见,所以吴德虎就欲霸占这个不到十八的姑娘。 所以,杏春秀戏班立刻就答应了钟近楼的办法,让当家小花旦唱前面两个小时,然后就由以钟近楼一个江湖朋友身份的程吟霜改扮成小花旦,杏春秀戏班从侧门离开钟家老宅,连夜从烂泥渡乘小船逃出浦东。 钟近楼也保证,沿途有江湖朋友护送,让杏春秀戏班的班主尽管放心! 关于杏春秀戏班的安全,游愿并不担心,钟近楼是个很细心的人,他一定会将戏班的人全部护送到青浦。 唯一担心的是,程吟霜改扮成小花旦,总要上台唱上几句...... 如果让吴德虎看出一点破绽,那可就有点麻烦了! 到时候,实在不行,就只能强行攻击,将所有进入钟家老宅的特务全部干掉,不能有一个活口留下! “先生他不求闻达遁迹天涯,一向视功名富贵浮如尘沙,屡拒卿相辞高聘,这千金礼也万难收下,夫效鹏鸟自在翱翔,寒舍是清净无为淡泊人家,曲径深涧走累贵客,违慢处谦敬一杯云雾茶......” “好!鼓掌,都,都他妈鼓掌!!” “吴队长说好,那当然好啊!好!!” “好!!这小娘们唱得好!!” 默算着时间,倚在一处偏房的墙边,游愿看着远处搭建的一个不大的台子,杏春秀的小花旦和一个小生正动情表演着,台下钟近楼陪着一个短发壮汉,壮汉低叫着连连猛拍手掌,旁边十几个带短枪的大汉也跟着鼓掌。 差不多快两小时,再出场就是程吟霜和一个二处特工上场,希望......不要出现意外! “诶,咋他妈的下去了,老子还没听够呢!” “吴队长,别急,这只是暂时离场,马上就会重新登台!” “少东家,有件事......” 游愿朝着倚在偏房两侧的廊柱和墙壁的蒙面汉子们一点头,悄悄混在两个送水果的丫鬟直接凑到了坐在最靠后一张八仙桌的钟近楼,顺势瞥了一眼旁边低叫的吴德虎。 “钟老板,啥事啊,当着吴某面还偷偷摸摸。有啥事,直接说啊!” “这......少东家......合适吗?” “诶,老吴,吴队长可是我的老朋友。到底有何事,直接当着他面说!” “少东家,那,那好吧。是这样,刚刚小的去后院巡看,好像看见两条人影。所以,小的只能来告诉您!” “啊?!吴队长,您,您还是赶紧离开。只怕是......” “钟老板,不用怕!阿七,你带几个弟兄过去看看。妈的,在东昌路,在陆家嘴,老子还没怕过谁!” “是,队长。放心,估计几个小毛贼,我他妈直接把他们脑袋拧下来送给队长您!” “吴队长,有您这句话,钟某心里就踏实了。老吴,你带着侦缉大队的兄弟们去,看谁敢胡来!” 游愿俯耳在钟近楼身旁,吴德虎不满地喝了一声,又朝身边一个瘦高部下挥下手,游愿朝着钟近楼吴德虎微微颔首,领着六七个侦缉队特务大步冲向后院,紧接着就再也听不到什么声音。 过了两分钟,游愿再一次来到前院,钟近楼和吴德虎下意识侧头,当听到几个侦缉队特务追赶门外两名盗贼,被连灌了好几杯白酒的吴德虎慢慢将搭在腰间毛瑟枪套的右手垂下。 钟近楼轻轻一摆手,眼角却慢慢地挑了下,游愿与他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就站在了剩下几名侦缉队特务身后。 “请谅择......今夜你插翅难飞,消灭汉奸卖国贼!” “嗯,这,这咋......” “你他妈活......” “唰唰唰—唰唰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