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左侧的两个便衣巡捕即使各抱着一名舞女喝酒说笑,仍不断瞟向右侧吧台最末尾的裘赴与樊大昌,被酒精刺激的迷离双眼内闪过一丝诧异! 不对劲啊。 实在太不对劲。 从来都是态度冷漠的樊头儿竟然和那个褐色西装的家伙聊了整整一个小时! 记得樊头儿在几天前不是还对这家伙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吗?! 只不过这家伙那个穿得不是褐色西装,说起来,他还真是挺讲究! 也许是樊头儿又看这家伙顺眼了一些? 或是这家伙有啥好买卖告诉了樊头儿? 诶,上海滩真就像一个万花筒。 古怪离奇诡异莫测! 一分钟前恨不得大打出手,一分钟后或许就是争着拜把子! 不过,这就是真正的上海滩,也是其吸引各色人等来此的魅力所在!! 又过了一会儿,大门处传来一阵喧嚣,裘赴趁势瞥了眼手腕上‘摩立斯’的指针所向,刚好八点三十分! 即使是与樊大昌边喝酒边聊天,但他仍然瞟到座位区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在一个身穿燕尾服系着紫色领结的青年男人被人簇拥走进厅内就首先大步迎上,并且记得时间就在七点十分! 期间裘赴与樊大昌的话题全部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双方都很清楚,在一个眼线遍布耳目众多的地方,不能有一丁点的大意与马虎,否则就要吃大亏,或者是有大麻烦。 甚至是在某一天后,你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晃着酒杯里的小半杯烈酒,裘赴慢慢站起身:“樊兄,你先喝着,盛某先失陪一下!” 樊大昌朝着大门边瞥了一眼,打了个饱嗝:“呃!盛先生,你去吧,蛮牛可不会耽误盛先生的好事。呵呵呵!” 裘赴笑着将杯中烈酒饮尽,把玻璃酒杯往吧台桌面一搁,抚了下西装皱褶:“哈!樊兄,下回陪你再好好喝!” 在樊大昌也放下玻璃酒杯双手抱拳后,裘赴同样一拱手,转身就快步追赶着远端步入通往二楼阶梯的淡黄纤影! 上百平米的宽大化妆间内,一个高挑女子慢慢脱掉了身上淡黄色旗袍,又拿掉了绸缎披肩,站起身踢掉高跟鞋将一双细腿轻轻放在红木椅子上,优雅地俯下身去。 “嗯?咯咯,先生,您既然已经进来啦,就不用藏头露尾。” 女子秀眉微蹙,嘴角却浮出一丝冷笑,手上动作丝毫不见减慢,利落地脱去左腿长筒丝袜,并将右腿也放上去。 “好耳力!鄙人不是有意藏着,只怕吓到佳人有失风雅!” 身后传来一个男人声音,低沉中带了几分不羁,不羁中也透着一丝果决,让刚脱去左腿丝袜的女子不由抬头。 “您是......咯咯咯,小女子当是哪位贵客啊,原来是救命恩人啊。没想到,您还真找来啦。裘......” “梦小姐好眼力!今天正是鄙人第一个点了你的钟,另外,鄙人如今姓盛,强盛的盛!” 抬起头的梦如寒先是一愣,然后笑得几乎天花乱坠,面前的裘赴伸出右手示意不要大声。 “嗯,明白了。看来先生有很多个名字,是不是也有很多名头啊?咯咯!” 梦如寒低头利落地换上一双黑色长筒丝袜,同时飞快地将一套镂空的黑色演出礼服穿上,裘赴同时侧过身子。 “梦小姐,要知道这里可是上海滩,有许多名字并不奇怪。或许......梦小姐也有一些新名头!” 双手插在裤袋里,裘赴打量着豪华的化妆间,并朝前连踱了好几步,声音低沉话语却突然加重! 戴上一顶插着羽毛的贝雷帽,坐上椅子的梦如寒轻巧地抚平礼服领口:“咯咯......盛先生,小女子除了做舞女,都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啦。还能有什么新名头啦!” 裘赴利落一个转身,连续几步走近后低声道:“鄙人提一个名字,梦小姐一听就明白。梁荡,外号阿当!” 描眉画眼后的梦如寒刚将一只精致眉笔放到巨大的化妆桌面,拿着演出手套的右手瞬间停顿:“哦?阿当啊,他是在百乐门做过服务生,可后来就离开了,那又怎么啦?百乐门谁都认识他啊!” 右手按在光滑的椅子扶手上,裘赴直接弯下腰凑近梦如寒耳旁:“梦小姐,可是阿当已经死了,而他临死前还说了三个字。嘿呵,你想知道是哪三个字吗?” 身子稍微朝右一偏,梦如寒慢慢侧过头,同时飞快地将一双黑色网眼蕾丝手套戴上:“咯咯咯。盛先生既然都这么讲啦,小女子当然也要习耳恭听啦!盛先生,请!” 裘赴轻巧地身子一闪,直接绕到梦如寒面前,恰好挡在那扇镶着金边的玻璃化妆镜前:“哼......梦小姐可听真了,阿当说的三个字就是‘孩害我’准确点讲,就是‘寒害我’!” “另外,不管梦小姐是否承认,阿当作为东洋人的探子,突然在兆丰公园被人用毒针刺杀,你认为东洋人会轻易罢休吗?或者你认为东洋人会轻易放过对所有与阿当有过接触的人的追查?他们早晚会查到你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