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被陈氏看得心里发毛,他下意识地握紧拳头,声音还有些发飘:“娘,你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陈氏终于开口了,她问:“你是不是在吸食五石散?” 听见这个问题,陈旭慌了一瞬,又不在意的用手抚了抚额头。 “娘,那不是五石散,那是赛神仙,可以让人比当神仙还快乐。” 镇上那些关于赛神仙的说书,她也听过,不是从茶楼里听过,而是在村里其他人的嘴里听过。 她自然知道,赛神仙就是五石散。 那东西会让人家破人亡。 这一刻,陈氏只觉得无比的绝望,她仰着脑袋,努力把那股泪意逼下去,好半天,才重新看着陈旭:“你不用骗我,我知道,赛神仙就是五石散,官府发了通知的。” “哦,所以呢?” 陈旭那不在意的态度瞬间点燃了陈氏的怒火。 “所以呢?所以你要戒掉它,那赛神仙不是好东西,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继续吸下去,你会死的!” 叽哩咕噜的说了一大堆,陈旭有点烦。 “不就是赛神仙吗?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我认识那么多服用赛神仙的人,也没人死了呀。” 刚开始在得知赛神仙的那些危害时,陈旭也害怕过,想着戒掉,试了两次,实在戒不掉,又重新吸了起来。 渐渐的,他觉得那些传言有些危言耸听。 赛神仙根本没有那些人说的那么恐怖,不只能让人快乐,还能镇痛、治病,他在赌房认识一个男人有非常严重的头痛病,吃了多少药都不管用,唯有赛神仙管用。 那位头痛病的病人真的一天比一天精神。 “你上次受伤回家,魏大夫给你诊治的时候说了,你身体亏空的厉害,这些就是赛神仙造的孽。” “那是我没胃口,不想吃饭的缘故。” “你为啥不想吃饭,还不是因为赛神仙。” 陈旭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不说了。” 根本说不通,说这些也只是浪费口水罢了。 陈氏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绝对不能让他出事,还等着以后给她养老送终、摔盆抬棺呢。 “旭儿,你听娘的一句劝,咱们不碰那东西了成不?你这么聪明,好好读书,咱们娘俩以后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咱们现在的日子也不赖呀。” 虽然上次被金主的大房老婆揍了,但两人之间也没断,等伤好了之后,照样日日厮混。 他能从男人那里拿到不少银子。 一个月下来,到手怎么都有五六七八两。 这种吃穿不愁,又有赛神仙的日子,简直不要太棒。 他之前想当官,也只是为了能过更好的日子,可现在的日子就挺不错的,他不想努力了,努力太累。 “不赖?靠着你给男人做外室吗?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陈旭呵呵冷笑:“你要真嫌丢人的话,就把我给你的钱还我,那些都是我靠给男人做外室赚的。” 陈氏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到时候的钱就没有吐出去的道理。 “你要是舍不得钱,就别管我。” 陈氏不说话了,陈旭脸上有些得意,看吧,就算他不读书也很优秀,家里老娘还是得听他的。 可陈旭终究低估了陈氏。 在他吃完饭之后,再次拿出赛神仙准备吸食时,陈氏突然从旁边窜出来,直接上去抢走了那包赛神仙。 陈旭本来就犯瘾了,此时更是烦躁异常,他眼黑的如同滴墨一般,眼里也泛着一股狠劲,陈氏看得心里发怵。 “东西给我。” 陈氏没动,往后退了两步。 陈旭怒吼:“给我!” 陈氏吓的身体颤了颤,猛地跑出屋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锁住了房门。 陈旭用劲拍门:“你干什么?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又拍又踹,整个人如同一只烦躁的狮子。 “旭儿……”陈氏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信娘,这玩意儿真的会害死你的,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给你开门。” 里面的动静很大,除了拍门窗门,还有重物落地的声音,瓷器碎裂的声音,以及男人难听的辱骂。 不用说,就知道里面的人在发疯。 叫陈氏没用,陈旭又开始喊孙秀秀:“孙秀秀,你赶紧给我开门,只要你开门,我就不计较你跟方槐的事儿,快点开门呀!” 其实陈旭打从心底里也不相信孙秀秀和方槐有事,之前也是因为吸大了,一点小小的事情都会在他心里生根发芽。 再者说,他不喜欢孙秀秀,更何况,孙秀秀是孙员外家的,就算真的红杏出墙,他也不能拿人怎么样。 不能和孙家闹掰,以后说不定还得求孙家帮忙呢。 孙秀秀低垂着眼眸,没人看见她眼里的冰冷。 陈氏怒瞪孙秀秀:“不许去开门,你今天要是敢开这个门的话,我一定会休了你。” 孙秀秀的眼神没有什么起伏,不过她的声音却透着浓浓的委屈:“夫君,我也想帮你,可刚刚你也听见了,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婆母不让,你就自求多福吧。” “啊啊啊啊啊啊!!!” 陈旭只觉得痛苦极了,他全身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连骨头缝里都是痛的。 他痛哭流涕:“娘娘娘,我求求你了,你把赛神仙给我吧,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陈氏纠结片刻,又下定决心:“儿呀,你坚持住。” 孙秀秀不喜欢看戏,去灶房洗碗了。 柴房里的田翠翠听见外面的声音,邪恶的将被子盖住脑袋。 活该!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前人诚不欺她,反正她的报应已经到了,她就静静的等着其他人的报应吧。 想到这里,田翠翠又猛然掀开盖在头顶上的被子,脸上露出畅快的笑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面终于没了动静,陈氏耳朵靠在门板上,仔细听了听,确实一丁点动静都没了。 这是睡着了还是晕倒了? 陈氏有些担心,思索片刻之后,还是拿出钥匙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