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上巳下意识就否定了自己那一瞬间荒谬的想法,但胸腹部火烧火燎的疼痛让他的思绪十分混乱。 无白的身手比他好,有他跟着主子自己也能放心不少,怎么说也算救了他一命,上巳的嘴角咧开一抹笑,挺值的,他觉得。 沐蓝寻目光凝重,眺望着黑黝黝的深渊巨口,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整整一夜,轰隆隆的闷雷声不断,却未见有雨滴落下,直至朝阳初升。 淅淅沥沥的小雨终是落了下来,天空一片阴霾,已经确定,今年的雨季的确提前了。 不到一个时辰,淅沥的小雨已转变成大雨,整个世界都是绵延不断的哗哗哗声。 “路大人,把水库的普通工人疏散走吧,留一些胆大壮士的人。”他幽幽的说道。 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了了,他转身,躬身行礼,“还有,边露城泄洪道周边的小村庄,您着手准备一下,有可能需要百姓转移。” 路砚临浑身一僵,迟疑了片刻,“这才刚开始下雨,就要转移了吗?” 沐蓝寻起身漠然的看着他,要等到洪水冲到脚边了才跑吗? 路大人脸色一白,抱拳应声,“是,下官知道了。” “主子,您披一下吧。”暗卫拿来一件蓑衣,紧跟在身后。 雨势稳定了下来,城中的街道已经有少许的积水,所有人都望着瓢泼大雨,眼中闪着激动兴奋。 终于下雨了!! 庄稼有救了! 这场大雨来的及时,边露城近半年未曾下过一滴雨,眼见他们赖以生存的春溉水库已经快要干涸,终于,终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雨。 有不少人还冒着大雨站在外面,伸长着双臂迎接雨水的洗礼。 但再是及时雨,连绵不断地下了整整十天,也彻底浇灭了最初的激动。 临街的商铺有不少已经泡了水,水深没过了膝盖,有些不甚结实的房屋在风雨中隐约有了摇晃的姿态。 春溉的泄洪口还没开,但看样子也支持不了多久了。 沐蓝寻喊来路砚临,吩咐道:“传令下去,泄洪道周边的四村两镇,全部转移。” 边露城体量大,人口多,经济贸易都相对集中,是绝对不能被淹的。 知府大人煞白着脸,虽说通知早已经下达下去了,但大家都不以为然,觉得不会到那一刻,真正准备撤离的没几个。 “大,大人……”路砚临抖着手不敢接话。 沐蓝寻心知肚明,厉声喝道,“两害相权取其轻的道理还用我告诉你吗!如今只求人活着,若有人不想活,就随他去!” 这十日他几乎未曾合过眼,眼底遍布血丝,却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 就是怕某些人丧心病狂。 “轰隆!!”又是一声响雷,明明灭灭的闪电在头顶忽闪,路砚临看着面前年轻的少年,光影把他的身量照的冷冽高耸。 “是,是!下官明白了。”他转身准备离去。 “路大人,您是知府,边露城您最大,别忘了,您是百姓们的父母官。” 沐蓝寻看着那道背影,沉沉的声音似是带着莫名的力量,自己还不能离开,疏散百姓的任务,只能交由他完成。 知府大人眼眶一热,不自觉的挺直了身板,在其位,谋其职,负其责,尽其事! 路砚临走后没多久,无白闪身出现,“公子,李贸带着几个人悄悄的摸进了围墙上。” 李贸,水部郎中李大人。 沐蓝寻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目光中尽是杀意。 他抓起一件蓑衣,冲进雨里,“所有人都跟来!” 无白应声,紧随其后。 世界白茫茫一片,耳边只有哗哗哗的雨声,再无其他。 整座城池的街道已经不复原貌,春溉的水面上也是波涛汹涌,明显已经快要涨至最高水位了,波浪拍打在水库边缘的石壁上,极具压迫之感。 沐蓝寻携无白和众护卫赶到时,李大人正偷偷摸摸的往水库的围墙上放置着什么东西。 “尔等混账!”不待沐蓝寻怒喝,无白首先暴怒出声。 一声厉吼惊得那些偷摸的人浑身一抖,险些一头栽进身后滚滚的浪涛里。 一人睁开水淋淋的双眼,面前就是一张怒到极致的黑脸,一道闪电滑过,黑脸貌似地府夜叉,看过来的眼神犹如看着死人。 “啊!别杀我,别杀我!我也是被逼的!” 这人双手抱头,手中的东西随手一扔,被无白一把捞了回来。 再次亲眼目睹,无白和众护卫死死的咬着牙,一个个宛如索命的阎罗瞪着李贸。 他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