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若深情,无人能幸免。 人神共愤的一张脸,加上桃花眼中情愫流转的buff,大概现在许则匀说什么,知意都会说好。 她又提议:“哥,下次再一起出来,你带我去祭拜钟靖阿姨好吗?” 古镇中的岁月静好,让她想起为了她负重前行不幸离世的钟靖。 她想,如果有一天站在他妈妈墓前,她会慢慢转个圈,让钟靖仔仔细细看看当年她救下的小女孩。 知意长大了,认真工作,认真生活,而且,认真爱许则匀。 她会连同钟靖那份爱,加倍付诸在许则匀身上。 她想,他做什么,她都能理解。 许则匀淡淡回应:“好,有机会。” 两个人都穿了长款的黑色的毛呢大衣,许则匀身上是偏商务的版型,身材高大,宽肩挺阔,裤脚干净利落,矜贵威正。 知意的下摆放宽成裙式,正肩,纤背,小腰盈盈一握。 西南的风比申城沿海温柔,偶然掀起一阵落叶翻飞,不冷,顺顺滑滑的。她的衣袂飞扬,扑在许则匀身上。 前面有耄耋老人迎出来,大概是常年居在这里的。 看见他们两位,佝偻着背加快脚步。许则匀松开知意的手,长腿几步迈到老人家面前,自然而然的放低了姿态去搀扶。 老人是平和慈爱的,笑起来脸上的层层褶皱都是善意,眼睛眯眯的朝知意看了看,又握许则匀的手:“先生好,太太好。” 知意被叫愣了一下,本能地想开口纠正,许则匀已经顺着话锋接过来:“爷爷您好。我姓许,您可以叫我则匀。” 老人家从年轻时就住在这儿,老人家的爸爸、爷爷,几代人都守着这条古巷。 他们是普通人,可是无论如何更迭,能拥有这儿的人从来都是盘踞西南的大族,极有名望之家。能够得家主特允,当贵客招待的自然也不是普通人。 老人家眼花心亮,依然讲究礼节:“许先生,许太太。我姓黄。” 太确切了,知意脸上飞上两片红晕。 许则匀垂着眼,笑得懒散风流。 老黄把两人领进一处攒角重楼八角式阁楼,茶桌上布置好了小点心。 “许先生,尝尝这杯湄潭翠芽。”老翁倒茶的动作很是风雅,像一幅走出宣纸的中国水墨画。 涓涓淡绿色清透茶液从茶壶中注入闻香杯,俐落收住,旋转一寸,再注入公道杯。 许则匀端起闻香杯,手指轻轻煽动,鼻翼微微张阖。 此刻他的形象,如果不报出‘许则匀’的名头,会非常理所应当地以为他是一个淡泊世俗,茶香墨臭为伴的儒雅才子。 知意眯了眯眼眸,许则匀,好像真的非常多面。 她了解的,她喜欢的,大概只是他的千分之隅。 “许先生,喜欢喝茶?” “很少。所以品鉴不精,恐怕浪费了爷爷的好茶。” “哪里。你们喝,我就开心。” 许则匀眼皮掀起来,看了一眼知意,似笑非笑:“她倒是喜欢喝茶。” “太太看起来憔悴,女孩子家喝绿茶寒的,您喝这个。”老翁推过来一杯浓红的茶,“羊艾红。” 知意道谢,慢慢品。 许则匀说:“爷爷,这里有没有牛奶?” 老翁思忖片刻:“有的。” “那我借茶炉一用?给……我太太她来一碗奶茶。” “咳咳咳……”知意被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给呛住,许则匀贴心地站起来,轻轻叩她的背。 “是不是烫?” 他的手指覆上来,轻轻捻她的耳垂,俯身在她耳边呵气:“耳朵这么红?” 知意抬手,愠怒拍他。又被他连手也捉住,拉到唇边,浅浅一吻。 他真的跟着老翁一起去煮奶茶。 这几年奶茶很火,品牌联名推的层出不穷。也有饮品企业拉投资到许则匀身上,他真的研究了生产设备、原料采买、管理模式,营销策略。 总的来说,‘科技’含量蛮高。 精耕品质和口感的凤毛麟角,投资的重点大多落在‘讲故事’和不相干的品牌搞联名上。 知意公司里的艺人和工作人员都热衷于此, 不够健康,但偶尔为之也无伤大雅。 有机会,许则匀还是愿意亲自煮。 他自己端着过来,老翁没再现身。 “腓腓,”许则匀弯腰把奶茶杯放下,并没有坐在方桌另一边的藤椅,而是干脆坐在她身后的石条凳上,“别总把我妈的事放在心上。我想你活得无忧无虑些,不要带着这些有的没的负担。如果我妈在天有灵,她一定也会这么想。” 知意耸了耸肩膀,点头。 但总归,她不能把自己当无关旁人啊。 许则匀伸手,轻轻敲了敲放奶茶杯的桌面。 知意很捧场的尝一口,入口是无味的,然后茶香先于牛奶的清甜而来,层次感在舌尖上荡开。 “很不错呢。”她笑眯眯的。 “不脸红了?” …… 这话题还没过去吗?知意嘟着嘴巴翻他一个白眼。 许则匀笑的皓齿露出来,肩膀、胸膛都抖动着,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左右摇了摇。看着知意的脸色又要生气了,才满意地评价:真可爱。 他懒懒坐着,时不时夹起桌上不算精致的糕点往她嘴里喂。 手工糕点,色泽不诱人,味道不扑鼻,但是在嘴巴里回甘。知意甘之如饴,又摆着手拒绝:“你知道吗,我每次和你一起都会长胖。” 她把嘴巴里的残渣咽完,一脸正色:“我不想长胖。” 许则匀挑眉:“你不想和我一起?” 知意被许则匀的脑回路打败,气恼:“你什么这样想……” 一抬眸,是他满脸的坏笑。 这样的笑,曾被无聊的八卦媒体点评为‘痞帅具象化’、‘小说里的男主有脸了’。 可是知意现在只想给他一顿胖揍,这人怎么这么坏!故意逗她! 她别过头不说话。 冬日爽爽的东北季风懒洋洋抚过她的脸庞,一个失神,整个人被许则匀拖起来,抱坐在腿上。 他双臂抱住她,手指交叉在她小腹前,嘴唇厮磨她的发鬓,低哑的嗓音像砂纸上磨过的碎片,尾音拖出缱绻的声调:“那就是想和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