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是真的很想很想尖叫,缓解一下心中的恐惧。 但是蓝氏禁言术是连如今的魏无羡都无法破解的秘术,这人只能自认倒霉。 况且这人既然能帮金子勋干出这样违心的事,原也不是什么特别有底线的人。 这群世家大族的沟沟壑壑彼此争斗本来就和他没什么关系,如今被吓破了胆,更是很懂得站队的道理。 望着这人眼中的坦诚和恳切,魏无羡终于大发慈悲的挥挥手,驱赶了全部的冤魂厉鬼。蓝忘机也微微侧头,除了那人的禁言术。 终于能说话了···· 那人狠狠抖了一下,面对这个看上去和善但能驱使恶鬼的小公子再不敢胡言一句话。他心里也清楚魏无羡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立刻拿起笔向金子勋留信。 魏无羡绕到他身后去看,只见他洋洋洒洒就编出了相当合适的借口。 云梦江氏联合眉山虞氏找到了那神医的下落,为了不打草惊蛇,引出其他事情,常慈安决定要亲自出去,跟在江氏的人身后寻找。 借口天衣无缝,魏无羡挑挑眉,忍不住想,这人到底是此刻逼不得已才背弃金家,还是早就想了脱身的办法呢? 那人顶着魏无羡的视线,生怕他有丝毫的不满意,把信件给魏无羡检查后,一边大喘气一边嘴上断断续续的哀求,“我···我只是为了我们常家,我们家只是小喽啰,当年我在温氏也只是外门弟子,从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魏公子你饶了我吧,我们家老老少少的命都捏在那金公子手里,我实在没办法了才害了江宗主,我愿意戴罪立功,去寻找解蛊的办法··· 我···我什么都说,您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饶我一命吧···”说完,那人头一歪,再也受不住今天的刺激,直接吓晕过去。 魏无羡扒拉他半天,见他还是咸鱼一样摊在地上,叹了口气,只能亲自动手把事情安排妥当。 先是将那书信递给带着常慈安气息的纸人,让他送到常氏宗门。蓝忘机又在同时额外联系了驻扎在附近的蓝氏子弟,让他们明日将此人秘密押送至莲花坞。 蓝忘机将那人拎起来封了五识丢到马车上,魏无羡则笑眯眯的坐在马上,蓝忘机扶着马慢慢的走。 魏无羡仔细思考着一会常慈安醒来要先问些什么,比如当年常氏是不是从温氏那里得到这个蛊虫,并加害那个商人的,比如时隔多年,他是否知道这个蛊虫是从何得来,最重要的是,他要一个答案。 一个过分血腥,却极有可能发生的答案。 虞司麒曾经说过,这种蛊虫难得,但进入人的身体却容易。 只需要中蛊之人的一滴血。 当初射日之征结束后,金家作为最先收割战利品的家族,如果这个蛊虫落到了金光善的手上,那么是不是有可能,这个蛊虫就是他亲自下给了金子勋,并引发之后一系列的事故。 是不是他亲手加害了金子勋,为了让这个没什么头脑的侄子做了出头鸟,加害江澄? 那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金光善为什么一定要盯着江氏不放呢? 如今的四大家族平分秋色,各自割据一方,势力不相上下。 论及距离远近,论及资产实力,无论如何江氏也不该一而再再而三的成为金氏的眼中钉。 虽然不太明显。 但魏无羡有一种微妙的预感。 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 它在推动着未来要逐步走向它的期待。 魏无羡不害怕敌人是野心勃勃,心狠手辣的金光善,他从不畏惧显露在表面的敌人。 无论对方多么强大,只要他有实体,有生命,魏无羡就能咬着牙不断攻击,也能泰然自若,心胸宽广的品一品好酒,赏一赏美人。 但如果敌人是无形的呢?如果敌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呢? 如果敌人的所有举动没有原因,没有章法,那么他又要如何应对,如何守护住他在意的人呢? 事情太多太繁杂,魏无羡不能任由这种无形的恐惧击败自己,于是他强行打断思绪,把目光放在牵着缰绳,慢慢指引着马匹行走的蓝忘机。 虽然没有对上对方的视线,但是魏无羡能够感觉到,对方的注意力始终有一部分落在自己的身上。 这种体贴和温柔让魏无羡很是受用,他暂时放弃了自己不太好的想法,转而把目光落在蓝忘机的身上,大大方方的打量着自己未来道侣的无上美貌。 “有什么想问的吗?”魏无羡手不太老实的凑上去,想扯蓝忘机的袖子。 蓝忘机任由他拽着自己的袖子,目光甚至都没什么偏移,只是许久才道,“我以为,你不会把那人带回莲花坞。” 魏无羡瞪圆了眼睛,“怎么会这么想?” 他似乎是真的为蓝忘机的话感到震惊,随即魏无羡想起自己从前的做派,不太好意思的挠挠头,“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蓝忘机静静仰头看着他,无声地示意他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