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枝心高气傲,最不屑奉承讨好,哗众取宠。以前,她从来不爱这些脂粉和香料,更不会主动亲近我,这是其一; 整个淮城,没有一个大夫肯主动上门给我医治,偏偏她一找就灵,这福气来得实在太突然,不得不令人起疑,这是其二。 我怀疑过那么多人,却从来没想到,会是她。” 剃了胡须的苏牧青,五官看起来更加清晰,精致,宋时悦见那浓眉深深皱起,脸上尽是失望和意外。 宋时悦忍不住想宽慰苏牧青:“也不一定就是她的问题,这药不止经过一个人的手,会不会是别人趁机动了手脚?” “寻常人,如果不懂医术,又怎么敢轻易用乌雷木这种药材?” 苏牧青还是没有打消对柳兰枝的怀疑,可他这话却让宋时悦一愣:“这样说来我的嫌疑反到最大了?” 这话令苏牧青一下子顿住了脚步,他扭身朝着宋时悦的方向,空洞的眼神泛起难以置信的眼光。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宋时悦会对自己有任何不轨之心,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的这份笃定是从何而来。 “罢了,时日还长,不管是谁做的,总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我们不如静观其变。” 苏牧青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他吩咐宋时悦把药倒在窗台边的兰花盆里。 宋时悦照做,她看着那长势良好的兰花,还是有些疑虑:“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苏牧青听她声音里带着一丝忧愁和担心,一时间有些恍惚,她这是在关心自己吗? 心里这样想着,却又不敢问出来,他害怕宋时悦再说出什么扎心窝子的话来,只是转换了语气,柔声安慰她:“不用担心,到桥头自然直。” 宋时悦也不知道自己的担心从何而来,自从那天跟着苏牧青去了州府衙门,她才觉得自己以前可能误会这个富家公子了。 他或许并不是真的一无是处,只是因为身边有许多见不得人的力量,一步一步,把他拉进了黑暗的深渊,并且还要置他于死地。 苏牧青这次没有使唤宋时悦,而是自己解了腰带,褪了外衣,一把扔在床上,舒展舒展筋骨,又开始慢慢悠悠的练习第二套功法。 刚刚抬起的手臂被一双小手摁住,宋时悦见他最近有些过于着急了,连忙阻止道:“这功法要循序渐进,先要筑基,才能拔高。你最近练的太多了,拔苗助长,小心得不偿失,反伤身体。” 苏牧青心里又生出一股暖意,他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宋时悦的手背安慰她,语气温柔到自己都没有发觉。 “不用担心,我自己心里有数,这几日明显觉得有了好转,正是要一鼓作气才行。” 苏牧青温热的手掌抚上自己的手背,宋时悦能感受到他掌心的薄茧,一抬头又看见了那俊朗的笑容,带着从未见过的温柔。 陌生的亲近使她慌忙收手,后退了一步低下头,自己管的好像有点太宽了。 她默默的退回桌边,收起药碗,端着盘子推门走了出去。 刚关上苏牧青房间的屋门,一扭脸就感觉一道身影从眼角晃了过去,她又站住朝着那边看过去,只看见树影摇动,不见一个人影。 夜色昏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宋时悦总感觉后背发凉,似乎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又或许,是盯着屋子里的苏牧青。 苏牧青把每日熬药的工作交给了宝月一个人负责,让她一日三次,按时熬好送到屋里。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苏夫人过来看儿子吃了药是否有好转,苏牧青把母亲请进屋里,桌上正放着刚刚喝完的药碗,苏夫人见儿子乖乖配合吃药,很是欣慰。 正说话间,苏牧青突然感觉喉咙里一紧,一股腥味直冲头顶,他控制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黑血来,苏夫人吓得差点跳起来。 “牧青,牧青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啊?来人啊,快去请大夫,快去叫大小姐!” 苏夫人见儿子又接连喷出几口黑血,歪头昏过去,慌得连忙去搀扶他,关心则乱,平时独当一面的人,此刻也免不了惊慌失措。 宝月见状第一个跑出去请大夫,宋时悦听到苏夫人的惨叫,连忙赶过来,她见苏牧青闭着眼睛,嘴角还有一缕血丝,狰狞着滴到了衣领处,突然有些心虚,难道真的是那功法练的不对?这可怎么办? “快,快把大少爷扶到床上!” 宋时悦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叫着宝晴和张婶,几个人费力地把高大的苏牧青搀扶到床上。 宋时悦解开他的衣带,摸了摸他的脉搏,跳动的有些快。 “快,快去找根针来!” 宋时悦吩咐宝晴,自己则伸出拇指,掐着苏牧青的人中,希望他能快点醒过来。 宋时悦也不能保证什么,眼下只能先让苏牧青醒过来再说,宝晴找来了一根铁针,慌慌张张递给了宋时悦。 宋时悦一手捏着针,一手抓起苏牧青的左手,五指并拢,举针刚要扎过去,苏夫人立刻上前拦住。 “你要做什么?谁让你乱动的?你要是能把青儿救回来也就罢了,要是救不回来,你不要乱动他,不然,他要有个三长两短,我是要拿你问罪的。” “悉听尊便,宝晴,请夫人下去休息。” 危急时刻,宋时悦没有功夫再管什么规矩,礼节,她只想赶快让苏牧青醒过来,苏夫人在这,只会干扰她。 苏夫人哪里受过这种对待,她惊得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颤抖着手指要责备宋时悦,却被及时赶来的苏牧沄拦住了:“娘,拾一她是懂些医术的,不如先让她试试。” 苏夫人看着宋时悦把儿子的五根手指一起都扎破了,又挤出很多血来,心疼的不得了。 “万一治坏了怎么办?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有过来?齐府医也真是的,偏偏这段时间不在,老天爷你是想要我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