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一呀,今天早上是一场误会,你别往心里去,我也是担心你嘛。 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你是新来的,很多规矩都不懂,府里的事情又比较复杂,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丢了性命。” 听着宝莲毫无诚意的胡言乱语,宋时悦心里冷笑一声,想要与宝莲辩解,又觉得实在没有力气,于是便不屑地闭上眼睛,懒得看她虚伪的嘴脸。 宝莲一边狡辩着,一边看宋时悦的反应,只见宋时悦一直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看样子是被自己治服了。 想到这里,宝莲心里又一阵畅快,她努力压了压翘起的嘴角继续说道:“我这个人心直口快,大家都知道我是刀子嘴豆腐心,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大家能在府里相安无事吗? 你就别生我的气了,我带了吃的给你,一会儿你记得吃哦,我还有事,先走了,得空再来看你。” 说完不等宋时悦说什么,亲昵地推了推宋时悦的胳膊,起身走了,惹得宋时悦身上又是一阵疼痛。 听到宝莲迈出屋子关门的声音,宋时悦缓缓睁开了眼睛,原本颓废丧气的她,现在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苏牧青说她心无城府,沉不住气,真是看错她了,她宋时悦心里什么都懂,只是懒得计较而已。 宝莲的到来激起了宋时悦不服输的倔强劲儿,她艰难地从床上坐起来,每动一下都小心翼翼,以免引起胸前背后的疼痛。 宋时悦来到桌前,刚费力地打开了食盒,就闻到一股食物发霉的酸臭味道扑鼻而来。 宋时悦忍不住一阵反胃,差点呕出来。她慌忙别过头去,一把盖住了食盒,那让人窒息的味道才淡了些。 宝莲啊宝莲,真是难为你了,搜寻出这些吃食来打发我,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宋时悦的眼神逐渐变得难以捉摸,打蛇打七寸,你越在意什么,我就越让你失去什么! 短短一个多月的相处,宝莲的心思宋时悦再明白不过,她知道宝莲一心想要当苏牧青的通房丫鬟,在贞吉院甚至整个苏府独当一面,那就偏不让她如意! 宋时悦痛定思痛,她强忍着身上的痛楚,换下了被宝莲泼上药汁的衣服,又拿起木梳,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再次打开房门时,走出来的已不是之前那个息事宁人,忍气吞声的宋时悦了。 “张婶,还有吃的吗?” 宋时悦费力地来到厨房,找张婶要些吃的。 正在洗涮的张婶一抬头看到宋时悦脸上的红印和憔悴的神色,被吓了一跳,她慌忙抓起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手,忍不住上前关切地问道:“拾一?这才一日不见,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说完又暗自后悔不迭,抓着宋时悦的手自责道:“早知道,我早该想到的,都怪我,宝莲还是老样子。 自从她来到贞吉院,三年里走了四五个丫头了,大家顾忌着她是夫人亲自指派过来的,都不敢与她计较,谁知竟纵容得她这么嚣张跋扈! 我本以为你是大少爷亲自带回来的,她不敢太过分,哪知......,唉!都怪我大意了!快让我看看,她都对你做了什么?” 张婶说完就要拉过宋时悦,检查她身上的伤势。 宋时悦见张婶这样自责,心里过意不去,她反握住张婶的手,勉强咧出一抹笑容劝慰她:“张婶不必担心,我没事,眼下治好大少爷的眼睛才是正事,宝莲她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把我怎么样的。” 看到宋时悦懂事又有分寸的样子,张婶更加喜欢这个外乡来的姑娘,她忍不住低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都怪我们老两口没本事,要不是我家大永跟着二少爷当差,大家在一个府里共事,低头不见抬头见,我们何必这样忍气吞声,让一个小丫头片子踩在头上。” 宋时悦忍不住觉得鼻孔一酸,把张婶的手抓的更紧了,想到自己来府中不久,又没有什么身份地位,何德何能,让初相识的老人家这么高看自己。 “张婶,您真的不必担心我,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好自己的。” 宋时悦再次暗暗发誓,在没有离开苏府之前,她一定要好好回报这些善良的人。 宝莲有机会在苏夫人面前表现,自然不会怠慢。 只是苏牧青自从无咎亭醒来之后,更加沉默寡言了,对宝莲也没有好脸色。 晚上,苏夫人安排宝莲在苏牧青房里伺候着,半夜就听见屋子里摔摔打打的声音,还有儿子的怒吼,这可吓坏了苏夫人。 丈夫在外御敌,她一个人操持家务本也不算什么难事,可长子眼睛瞎了,性情大变,这比直接要她的命还让人难受,怕儿子再次急火攻心昏过去,她赶紧派人叫出了宝莲。 安抚好儿子之后,苏夫人没有一丝睡意,她来到寂静的佛堂,跪倒慈悲善目的观音像前,双手合十,虔诚跪拜。 “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求您保佑我儿苏牧青双目复明,平安一世,我愿日日供奉佛灯,以七宝供养菩萨,并称念菩萨名号满二十万遍,抄写《心经》一万遍。” 良久,苏夫人才一脸倦容地从佛堂里出来,回到房间,一回眸,看到案几上的古琴,这才想起,那天有个叫拾一的丫鬟,提议要让大少爷多出去走走,转转,说不定真是个好法子。 苏夫人沉思了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熄灭了烛火。 第二天一大早,苏夫人就找来了文初问道:“前段时间我让你贴出告示,寻访名医,怎么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大夫登门看诊?” 文初垂手立在一边,也是觉得奇怪,想来想去只得回禀道:“回禀夫人,想必是时局不稳,战事频发,外地的神医不便过来,至于本地的名医,前段时间请来的,已是淮城德高望重的医者,连他们都束手无策,其他人或许更不敢一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