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夫人,只是,今日之事,奴婢拦了,可是没拦住,是拾一,是她率先引着大少爷过河的,差点害得大少爷掉进河里,宝晴宝月她们都看见了,请夫人明鉴。” 宝莲直起身,回头愤恨地盯着宋时悦。 苏夫人的眼光扫到陌生的面孔,这个丫头她上次见过的。 宋时悦身上的伤不时传来一阵阵痛楚,宝莲这样诬陷她,她早已预料到,也不准备辩解。 “大少爷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吗?为什么不拦着,反而主动引着他过去?莫不是想故意讨好主子?” 苏夫人微微眯起眼睛,语气带着几分不悦,身子往椅子里靠了靠,抬眼看着宋时悦问道。 宋时悦身上的伤口还未处理,被苏夫人这么一打量,痛得她不禁打了个寒颤,但她还是强忍着疼痛,低着头,轻声回答道:“回夫人,奴婢并没有刻意讨好大少爷,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奴婢只是觉得,如果拦着大少爷,恐怕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而且,大少爷本就有心事,又整天待在贞吉院四方的院子里,肝气滞郁,眼睛又怎么会快点恢复呢? 所以,奴婢便想着不如顺其自然,让大少爷去感受一下清风花香,或许能让大少爷心情变好一些。” 说罢,宋时悦垂着头,面色平静地看着膝下的青砖,苏牧青哪里值得她去讨好,她再走投无路,也不会去争一个通房。 苏夫人却并没有如宋时悦所料般生气或愤怒,反而是露出了一丝诧异。 她微微皱了皱眉,往前倾了倾身子,再次向宋时悦发问:“你觉得该让青儿四处乱走?” 宋时悦心中暗自松了口气,知道苏夫人似乎对自己的回答产生了兴趣,于是继续说道: “奴婢觉得大少爷被困在黑暗里,本就郁闷彷徨,若再不做些其他事情转移心念,只怕会更加憋闷,不如想办法让大少爷做一些事情,多走走散散心,说不定能排解一二。” 宋时悦低着头,看不到苏夫人脸上的表情,但从那长久的沉默中,她知道自己这番话奏效了。 听了宋时悦的解释,苏夫人的脸色果然渐渐缓和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沉吟良久,苏夫人抬起头,重新拿起佛珠,对着底下一排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一定要照顾好青儿,他要是再有什么闪失,你们就不必在府里待着了。” 大家连忙磕头悔过,表示明白苏夫人的教诲。 随后,苏夫人挥挥手,疲累地朝着众人吩咐:“都退下吧”。 宋时悦行礼告退后,拖着满身的伤,强忍着疼痛跟着大家,缓缓退出房间,心中总算松了一口气。 自己跟这苏府真是犯冲,这次算是侥幸过关,希望日后不要再遇到类似的麻烦了,还是要早点离开比较好。 看着一行人离开,苏夫人无奈地摇摇头,叹了口气,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一旁的古琴上。 她立刻站起身来,神情变得严肃而专注,快步走向那架古琴。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轻轻抚摸着琴身,仿佛在触摸一件珍贵的宝物。 接着,她仔细地检查了琴弦、琴面和琴脚等各个部分,幸好,这架古琴并没有受到任何损坏,苏夫人暗自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这可是当年圣上御赐的礼物,如果被不怀好意的人得知苏牧青故意破坏皇上的赏赐,再给苏家扣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那么苏家不知将会陷入什么样的危机之中。 宋时悦艰难地跟随着宝莲和宝月一同回到了贞吉院。 苏夫人把苏牧青留在自己院子里,安排柳嬷嬷跟随大夫一起亲自照看苏牧青。 趁着苏牧青不在贞吉院,宝晴趁人不注意,轻轻拉住了宋时悦的衣袖,小声地说:“拾一,你身上还有伤,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这里有我们呢。” 她知道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拾一先是被大少爷的琴砸伤,然后又险些被宝莲推下无咎亭,心里肯定很不好受。 宋时悦感激地看了宝晴一眼,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宝晴姐姐关心,我没事的。” 尽管身体有些疲惫,但她不想给大家添麻烦,在没有能力离开苏府之前,她还是要做好分内的事,才能筹谋以后。 夜幕降临,宋时悦带着一身疲惫和伤痛回到房间,轻轻合上房门并锁好。 她小心地从抽屉里找出那瓶熟悉的药膏,然后费劲地脱下衣物,忍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 用手指挖出一团药膏后,她努力扭过头去查看背部的伤口,每一次微小的动作都会让她紧皱眉头,咬紧牙关,因为疼痛实在难以忍受。 肋骨处还有一片淤青,那是被宝莲推倒时,狠狠地撞在了亭子的栏杆上所致。 药膏所剩不多,勉强能涂完伤口,好在并没有流血。宋时悦迅速穿上衣服,然后直挺挺趴在床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虽然小木床硬邦邦的,但对于此刻的她来说,却宛如一个舒适的港湾。沉重的眼皮缓缓垂下,她努力忽视背后的疼痛,期待着明天一觉醒来,身上的伤痕能够痊愈。 柳嬷嬷一大早先是去看了苏牧青,苏牧青的身体昨夜已经好转,此刻已服了药,又躺回床上休养。 柳嬷嬷悄悄退出房门,来到贞吉院找来了张婶,递给她一包东西嘱咐道:“这是夫人找大夫给拾一开的药,你找人煎好给她服下吧,夫人说了,拾一的伤势没好利落之前,可以不用急着做工。” 张婶惊讶地接过那一包东西,昨天忙着大少爷的事,竟没有发现拾一也受伤了,还劳动了柳嬷嬷亲自来送药,可见伤的不轻。 这傻丫头,竟一声不吭地忍了一夜,也太实在了。 她急忙把药煎好,端着热腾腾的汤药走出厨房,却不想迎面碰上了宝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