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要活着,活着为庄家人申冤,他的舅舅们,外祖父不能这样不明不白地被冠上卖国的罪名含恨九泉。 父皇并没贬他为庶民,也没有削去他的封号,他依然是大周的平王。 而此时后宫的庄贤妃在听到消息后,已经昏过去两次了。 醒来后一身素衣木钗,随着宣旨太监去了冷宫。 宫中继后一家独大,所有的宫妃明面上都是继后的人,她也只能随波逐流。 可这样还不够,平王府几次被人下毒,她是知道的,她是知道继后的狠毒。 只是可怜她庄家九族五百多口人,就这样没了。 她还有儿子,无论如何,她也要苟且偷生,活着报仇,还有当年那个天大的秘密,她也希望有一天能大白于天下。 她一向性子很弱,对继后也服服贴贴,她知道继后一时半会儿不会要她的命。 皇帝此时和众大臣还在金銮殿商议军情,在讨论让谁带兵增援秦州一事上,拿不定主意。 最近几天,南疆战事吃紧,护国大将军钟其正也拖着病体上朝,他的儿子四品将军钟禹宽也在殿内。 钟其正这时候走到前面,他把拐杖放在一边,跪在地上,“陛下,陛下可否听老臣一言,虽唐突,但却是老臣肺腑之言。” 靖武帝正为西北战事上火,满朝文武,平时斗起嘴来,能说一天一夜,第二天上朝还能接着说,真遇到事了,没有一个人帮得上忙。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孤单和无助。 听到老将军说话,马上精神一振,“老将军请起,来人,赐坐。” 很快有小太监搬来椅子,但钟其正没有坐下,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说的话,皇帝会不会直接斩了他的脑袋,他目光沉沉地看了看站在远处的儿子一眼,他希望如果抄家灭族,儿子不要怪他。 钟禹宽朝父亲笑了一下,父亲对先帝和太子的感情都很深,他们惺惺相惜,所以钟禹宽虽不知道父亲接下来要说什么,但肯定是要得罪皇帝的。 “老将军请说!”皇帝见钟老将军没有说话,便催促道,他已无计可施,无将可派,甚至无援兵可增。 那些地方军如同摆设,几十年无战事,大家都习惯了摆烂。 再说,那些地方军就算现在调兵过去,也要十多天,突厥军总不会等他们援兵过去再打秦州吧? 钟老将军开口道:“老臣知道有一人说不定能够力挽狂澜。” 他说完,缓缓抬头,看向皇帝,他知道与皇帝直视是大不敬的,他甚至已抱着必死的心。 “到底是谁?老将军快说!”皇帝有些激动了,还有人能力挽狂澜,他怎么不知道,此时他哪里还有闲心管什么大不敬。 “废太子谢时晏,他此时算起来已快到秦州,西北军应该没有被打光,如果让废太子做秦州的主帅,集齐打散的西北军,加上秦州城本来的十万守军,说不定能击退突厥大军。” 老将军说完松了口气,他已经尽力了,为大周国,为先帝。 接下来是生是死,就交给天了。 “废太子不过一介庶民,如何能统领大军。” “万一几十万大军交到废太子手中,等打退突厥军,他带兵打回京城怎么办?” “钟老头,你其心可诛!” “陛下三思啊!” “秦州府本来的守将冯大力可为主帅抗击突厥军。” “秦州府易守难攻,没那么容易被攻下。” “虎头关更不容易攻,还不是破了。” 这个时候忽然说话的大臣越来越多了,都是反对废太子的,他们只恨流放这一路上,派出一批又一批的人都没能要了废太子的命。 也有几个微弱的声音是支持太子的,但瞬间被淹没。 “晏儿?”靖武帝忽然叫了一声,大殿上顿时安静下来。 靖武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站在最前列的护国大将军,没有说话。 护国大将军曾镇守南疆几十年,当年是先帝的其中一员副将,一向喜欢太子,但对他这个皇帝也算忠心,在太子谢时晏被废一事上,没有求情,没有说一句话。 良久,靖武帝站起身,“容朕想想,今日先退朝吧。” 他疲惫地转过头,正欲离开。 安公公张开嘴,正欲说无事退朝。 外面又有人大叫:“北线急报,北线急报!” 靖武帝差点晕倒,还没完了呢? 北线有什么急报,总不能是漠北军打进来了吧? 在他们有记忆以来,都没听说过漠北军进犯大周国,怎么?现在也来凑热闹。 今儿这朝是散不了。 “宣!” 来人是守门的禁军,他手上举着一封边疆急信。 “陛下,传信的人因为过度疲劳,死……死在城门口,小人代他把信送过来了。”来人吞吞吐吐地说,他还是第一次离皇帝这么近,第一次走到这金銮殿。 他战战兢兢地走在平时从来不屑看他一眼的那些权臣中间,经过长长的过道,终于来到皇帝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