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珠了然一笑。 “我虽然比阿殊大不了多少,但她很小的时候我们就在一起玩了,她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眨个眼我都知道她在想什么,更何况是眼下这副模样。” 裴含章尴尬地侧过头去,避开了陆明珠的目光。 虽说陆明珠是受祖父所托才一直为自己精心调养身体,但这些日子她尽心尽力从无懈怠,自己还没找到机会谢谢人家,倒是先把人家的至交好友给得罪了。 “就是,拌了两句嘴而已。” 陆明珠抿了抿嘴,“阿殊虽然年纪小,但很聪明,有自己的主意,若是哪句话说的不当,还请公子你多担待。” “她……她挺好的。”裴含章欲言又止。 陆明珠回身看向马车,沈殊玉一直没有下来,也不知她这次怎么这么耐得住性子。 她回过头来,“是因为崔弗的事吧?” 裴含章略带惊异的看向她,“你怎么知道?是阿殊告诉你的吗?” “没有,”陆明珠摇了摇头,“我猜的而已。” “阿殊最近因为崔弗的事心情一直不大好,也许是因为自己介入其中,这件事给她的冲击很大。” 裴含章从左手中拈了个石子丢到水里。 “她猜到崔弗可能在事了后自寻短见,在此之前却一点风声也没漏……我觉得她不该这样做。” 陆明珠琢磨了一会儿,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 “你是觉得,阿殊拿崔弗的性命不当回事?” 她解释道:“其实案子一了,阿殊就让我多去看看崔弗,我又叮嘱了崔弗的丫鬟对她多留心,就是怕她寻短见。” “那时候崔弗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就算阿殊告诉崔老爷和崔夫人又能怎样,他们还能把崔弗拖出来绑着她不成?” “再说,那时阿殊对崔弗的事也只是猜测而已,根本没有真凭实据,你让她怎么和崔家的人说?崔家当时本就像惊弓之鸟一样,再和他们说这些,崔家的日子还用不用过了?而且,阿殊总要顾忌崔弗的脸面。” 她叹了口气。 “这天底下的人做事,很难有能做到十全十美的,我知道你们俩都担心崔弗,无非是你觉得该走这条路,她觉得该走那条路……” “或许你会觉得我是在向着阿殊说话,可我觉得这次是你误会她了。” 裴含章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说的没错,她做的事自然有她的道理,我那时一时着急与她争吵,也不过是担心她处置不当,怕崔弗一旦真的……阿殊一辈子都会心中不安。” 陆明珠这才明白裴含章的良苦用心,沈殊玉担心崔弗自然没什么错,但裴含章更担心的是沈殊玉。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说的不错。” “明珠!含章!你们吃不吃鱼?” 远处的秦灵泽冲着两个人挥了挥手,他已经挽起了裤脚蹚着水下到河里,一副干劲十足的模样。 孟庭芝不知道什么时候用树枝做了根鱼叉,此刻也站在岸边仔细地盯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给我留条大的!”裴含章高声答道。 “我要烤得嫩一点的!”陆明珠也朝秦灵泽挥了挥手。 “就你俩事多!”秦灵泽不满地嘟囔着。 “什么?”裴含章没有听清他的话。 孟庭芝直起身来,“三哥说,要吃还不赶紧来帮忙!” “就是!”秦灵泽随声附和。 “这就来!” 陆明珠和裴含章向他们两人走去,裴含章不自觉地看了眼依旧安静的马车。 陆明珠小声说道:“她不高兴的时候喜欢自己待着,不喜欢别人吵她,等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哦。”裴含章摸了摸鼻子,“回头我找个机会和她把话说明白。” 陆明珠应了一声,“朋友之间吵两句嘴不算什么,但别为了外人的事伤了自己人的感情。” 裴含章点点头。 几个人在一路充斥着诡异和别扭的气氛中回到了山庄。 回到山庄的时候已是傍晚,谢嫮一路小跑到了山门处等他们。 “你们几个,出去了这么久连封信都不知道寄回来,我还以为你们打算叛出师门了呢!” 嘴上虽然嫌弃,谢嫮仍是吩咐了小童们接过几人的行李,又让人上茶备饭。 “二姐,我们都多大啦!只是出趟门而已,不会出什么事的。” 沈殊玉闻到了熟悉的茶香,一路的风尘和烦恼终于被她抛到了脑后。 谢嫮四处张望了一下,“怎么没见明珠?她回药庐了吗?” “嗯,她说路上颠簸的累了,先生呢?”沈殊玉答道。 “出门见朋友了,明天才能回来。” 谢嫮看着裴含章,不解得问道:“对了,含章,你怎么跟他们一起回来了?” “这件事说来话长……” 裴含章想要解释,余光却瞟见了自己出声后沈殊玉一副充耳不闻的模样。 他一腔热情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就偶然遇上的,以后再解释吧。” 谢嫮以为他是累了,便催着几人去吃晚饭,而后就把他们赶回了各自的小院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