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也或许是柳颐宽的在天之灵无形中推了一把。 方恒带着人驾着马车在那晚城门关闭前赶回了景安,一同被他带回来的还有那位精于雕刻玉饰的庄先生,以及那本许多年前的账册。 “开门开门,少爷我回来了,赶紧开门!” 方恒心里除了回家的喜悦还有接近真相的兴奋,在他身后,庄先生被两个差役小心翼翼地扶下马车。 “哎呦,我这把老骨头啊,再颠两下我就要提前去见阎王爷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开门的下人一见自家少爷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外,兴奋地“嗷”了一嗓子。 “少爷回来啦!” 方恒进了府后先让人把庄先生安顿好,然后自己一溜烟地跑去见了方大人,诉说了自己在洛京多日的调查结果。 第二日一早,府衙门前十分热闹。 听闻今日方大人要正式开堂审理柳颐宽新婚夜被杀一案,百姓们便蜂拥到府衙门口看热闹。 这桩案子在景安传得沸沸扬扬,如今已传出了五花八门的版本。 有说是因为柳颐宽太过倨傲得罪了人,还有的说崔弗案发后一直没露面,肯定是她不守妇道勾引了奸夫干的,还有猜不出凶手便干脆说是鬼怪作祟的…… 方恒一晚上没睡几个时辰,大早上顶着一双黑眼圈就出了门,准备等这个案子一了结就睡个三天三夜。 他刚伸了个懒腰,余光就瞥见沈殊玉在院中徘徊。 “沈小姐,你怎么在这儿?” 他还没来得及谢谢沈殊玉请杨问心帮忙一事,刚一开口就被沈殊玉打断。 沈殊玉直截了当地说道:“崔弗刚刚派人送信给我,让我设法给刘令仪带一句话。” “带什么话啊?” 方恒已经从父亲那里听说了自己不在时刘令仪招供一事。 他这几日都没睡好,脑子里如今还是一团浆糊,心里暗想崔弗可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啊…… 沈殊玉说道:“刘令仪不是前两日招认说是他杀了柳颐宽吗?崔弗怕他胡乱认罪让这个案子横生枝节,所以她想让我们给刘令仪带句话。” 她走近方恒,轻声说了句话,方恒一听,便应了下来。 “好,我知道了,过会儿我亲自去牢里提刘令仪出来。” 府衙门前。 沈殊玉几人挤进人群时,柳崔两位老爷也已到堂,方大人一拍惊堂木,对堂下众人说明案情。 “本月十五,柳家公子柳颐宽娶崔家小姐过门,成婚当夜却被人杀死在府中,尸体被凶手藏在了柳家的柴房里。” “嫌疑人刘令仪当夜留在柳府歇息,第二日一早却被府中丫鬟撞见他在新房附近鬼鬼祟祟形迹可疑,本官已将他拿下关入大牢。” “几日前,他招认说柳颐宽是他所杀,不过他言语反复自相矛盾,也说不清凶器到底在哪。” “除此之外,本府派人调查后发现,柳颐宽成婚前放在新房的一块玉佩无缘无故地失踪了,现已在别处找见,这块玉佩的主人与本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方大人将案情叙述了一遍,然后一拍惊堂木。 “先带刘令仪上堂。” 不多时,刘令仪被带了上来。 方大人道:“刘令仪,你乃是读书人,当知君子一言重于泰山,你先是坚称自己清白,随后却又说人是你杀的,如今本府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与这个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人是否真是你杀的?” 刘令仪先是往堂下张望了一番,似乎是在找什么人。 寻找无果后,他落寞地转回了头,想起早上方恒对他说的那句话。 “崔小姐让我转告你,她说,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她更想要的是找出杀害柳颐宽的凶手,还柳颐宽一个公道。 直到方恒低声催促,刘令仪方才开口。 “大人,小生的确是无辜的,那日承认人是我杀的,也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 “你,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柳老爷气得指着刘令仪破口大骂,堂下众人也小声议论起来。 方大人喝道:“都安静!” 他看向刘令仪,“既然如此,你为何要承认自己杀了人,又为何在第二天早上出现在新房外?” 方大人虽知道个中蹊跷,但柳崔两位老爷都不知内情,堂下百姓也不知,刘令仪只好把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我曾与柳颐宽一同偶遇崔小姐,我对她一见倾心,偷偷送了一盆牡丹给她,阴差阳错之下,她误以为那盆牡丹是柳颐宽所赠。” “他们成婚那天我看着她把牡丹当做嫁妆带进了柳府,心中一时气愤,便在第二日清早偷溜进他们俩的宅院折断了那支牡丹花。” “这就是我出现在那里的原因。” 说到这儿,他忽然低下了头,声音也渐渐沉重。 “后来,我在牢里忽然想到,那晚我醉酒呕吐时曾见一个身影追着离席的柳颐宽去了,我怀疑那人就是杀死柳颐宽的凶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