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了一会儿后,沈渭心念一动。 “你弟弟其实很聪明,就是缺个好先生……” 沈殊玉继续说道:“我自小就跟在先生和大师兄身后,大师兄本就聪慧刻苦,又有先生指点,他能有今日的成就,我一点也不奇怪。” 她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轻声道:“要是弟弟也能到山庄里去,有先生教导他,他将来的成就肯定不会逊色于我这位师兄。” 其实沈殊玉的话中最吸引沈渭的不是淳于靖的才华,而是皇帝对淳于靖十年如一日的信任。 如果淳于靖肯在皇帝面前为沈晏清美言几句,那就抵的过沈晏清十年寒窗了。 沈渭正在思考之际,沈殊玉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弟弟年纪还小,母亲肯定舍不得他离开,我也不过是白操心。” 沈殊玉这招以退为进果然勾起了沈渭心底的期待。 “你为你弟弟着想这是好事,孩子要成才,不吃苦怎么行……” 不过想到沈晏清年纪还小,不说沈夫人,沈渭心里也有些舍不得。 “但这件事还是得和你母亲商量商量,你弟弟这么小就离家,她怕是要心疼的。不过你这主意不错,要是淳于先生肯收晏清为徒,那可真是他的造化,这件事我也会考虑考虑。” 沈殊玉也点点头,“我后日回山庄,父亲不如今晚和母亲商量商量,若是决定了,我也好回去和先生说一声。” “好。” 沈殊玉这晚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赶路疲惫,于是没有和沈家其他人一起用饭。 不出她所料,这天晚饭后沈夫人果然和沈渭吵了起来。 在沈袁两家的这门婚事中,沈夫人本就有自己的私心。 一来应袁家所求把沈殊玉嫁过去,能做个顺水人情,她也能在袁夫人面前长长脸,二来她也想借袁夫人之手磋磨磋磨沈殊玉的锐气,省得这小丫头整天不把她放在眼里。 算盘打得不错,谁知道最后两个孩子八字不合,袁家对这门婚事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如今沈渭又和她说想把沈晏清送去拂玉山,正好沈殊玉在那里,有她这个姐姐在,沈晏清的生活自然不必担心…… 知道沈殊玉回来后,沈夫人本就心虚,乍一听到这个提议,便觉得沈殊玉是看穿了她先前的意图,所以才想把沈晏清带离她身边。 于是,她当下便和沈渭哭闹起来。 沈渭被她哭得头疼。 “你能不能别哭了,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晏清在家读书总是分心,还不是因为你溺爱太过?送他去读书是为了他为了咱们沈家好,这有什么好哭的?” 沈夫人拿着帕子不住地抹眼泪。 “什么为了他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都是沈殊玉的主意吧?她就是看我不顺眼所以才想把清儿从我身边带走,等清儿忘了我这个娘了,她就如愿了!”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沈渭气得吹胡子瞪眼,“无知妇人!这是我的决定,不是殊玉的决定。” “我哪里胡说了?”沈夫人气得把帕子甩到一边,“你那个女儿是不是跟你一条心我不知道,反正她是从来没把我当娘。” 她冷笑一声,“十几年没见,谁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你当初送走的女儿,别到了最后发现是在替别人养孩子……” “啪”的一声,沈夫人的脸歪到了一边。 她不可置信地缓缓回过头来,看到了怒目圆睁的沈渭,他刚刚打了她一巴掌的那只手还没有放下来。 沈渭指着她一字一顿地说道:“沈殊玉是不是我女儿我比你清楚。” 沈殊玉的母亲虽然亡故多年,但少年夫妻的感情却一直埋在沈渭的心底。 当沈殊玉日渐长大,容貌越来越像她的母亲时,沈渭便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位曾为自己红袖添香的温柔如水的女子。 “下次说话前,你最好掂量掂量哪些话可以说出口。” 丢下这句话以后,沈渭拂袖而去,只留下沈夫人在屋内嘤嘤哭泣。 沈渭一夜没有回房,到了第二日早上,直接换了朝服上朝去了,连招呼都没和沈夫人打。 沈夫人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妙。 沈殊玉明日就要走了,要是沈渭不松口,那沈晏清是不是明日就要被沈殊玉带走了? 她急得团团转,最后还是丫鬟忍不住提醒她。 “解铃还须系铃人,如今能劝住老爷的,就只有大小姐了。” 沈夫人却不以为然,“就是这丫头提议要把晏清送去拂玉山的,她怎么可能会替我说话?” 丫鬟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小姐和您生气,无非是因为您让大人一直瞒着她袁家的那门婚事,如今这事都过去了,您就和大小姐说两句软话吧?” “这怎么行?”沈夫人气得柳眉倒竖,“想让我和她认错,门都没有!” 见说不通她,丫鬟只好闭上了嘴。 这日正下着雨,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窗外的芭蕉叶上,吵得沈夫人愈发心烦意乱。 她烦躁地在屋子里转了半天,最终认命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