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嫮闻言当即停下脚步,见淳于靖的神色十分郑重,她哑然失笑。 “先生,原来您前面问我那么多,敢情是为了这个?” 见谢嫮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淳于靖故作严肃地催促她,“快说说,你怎么看。” 淳于靖再三催促,谢嫮只好斟酌着答道:“先生,要是我的答案和您心里想的不一样,您可别生气啊。” “你尽管说。” 谢嫮思索了一会儿,“依我看,沈家与杜家门户相当,他们俩又都秉性善良,彼此知根知底,从这点上来说的确是门不错的婚事,不过问题就出在他们俩彼此知根知底这件事上……” “怎么说?”淳于靖好奇地问道。 “大哥和阿殊一直是兄妹相称,大哥又是看着阿殊长大的,依我看,他们之间只有兄妹情谊,怕是没有男女之情……若是非要把他们俩凑到一起,只怕他们自己都会觉得尴尬。” 除此之外,谢嫮还有别的担忧。 “而且,阿殊年纪不大,性子又开朗,难保以后不会遇到她自己真正倾心之人,真要有那么一天,这门婚事对她而言岂不成了个烫手山芋吗?” 淳于靖沉吟了一会儿。 “你说的的确有道理,除此之外我还考虑到一件事,阿殊的父亲沈渭,在我看来有点太会做官了,不是纯臣,而信芳有时又过于耿直,有这么一个岳父,将来两人若有冲突,殊玉夹在他们中间会左右为难。”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对这件事彼此心里都有了答案。 虽然有些遗憾,但淳于靖还是对谢嫮说了自己先前的打算。 “我之前想着信芳是个可靠之人,若他们二人能结为夫妇,我也就不担心阿殊的后半生了,最近恰好阿殊的父亲也在考虑她的婚事,阿殊不胜其扰,我就想起了之前这个念头。” 谢嫮对沈殊玉的性子也是极为了解,她说道:“依我看,这婚事要是沈大人安排的,只怕不管对方人品家世如何,阿殊都会一口回绝。” 淳于靖笑着看向她,“还真让你说准了,阿殊过年的时候就为此事和沈大人闹得不愉快,这次她虽说要回去和她父亲商量,搞不好又得吵起来。” 谢嫮有些担忧,“先生不着急吗?要是最后闹得太凶没法收场了怎么办?” “无妨,不成的话我就去求求陛下。” 沈殊玉做事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不喜欢别人插手,更何况这是沈府内部的矛盾,淳于靖的手没法伸得太长。 谢嫮差点忘了,她这位先生还有一招杀手锏呢,她这才放下心来。 她叹道:“阿殊性格倔强,又对沈府和沈大人心存芥蒂,我只希望她不要为了争一时意气而搅乱自己的心弦,错过大好姻缘。” “但愿如此吧。” 淳于靖的寿宴结束后,沈殊玉也把解决自己那桩婚事提上了日程。 这日她起得很早,换好衣服后便叫来了朱雀,朱雀看着她一身干净利落的男装打扮,便以为沈殊玉是要带他出门。 “小姐,我们要去哪儿?” “不是我们,是我。我有事要下山一趟,要是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去后山散心了,晚点就回来。” 朱雀想起了前两日从沈府送来的那封信,“是为那封信里说的事吗?” 沈殊玉的事一向不会瞒着他,她一边整理衣袖,一边说道:“姜氏打得一手好算盘,以为我不在家她就能做得了我的主了……” 朱雀有些担忧,“那要不要我陪你回去?” 沈殊玉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笑着说道:“不必了,我也不是要回沈府和他们动手,只是去找大哥商量一下这件事,你不用担心。” “好,那你一路小心。” 沈殊玉下山后骑马直奔京城,她心里装着事情,路上无心欣赏风景,很快便进了城。 到了杜府的大门前,她心里却有些迟疑,低头略一思索后便有了主意。 杜信芳在刑部忙完了当天的事,又和同僚吃过饭后才优哉游哉地往家走。 杜府看门的下人一见他便迎了上来,“少爷回来啦。” “嗯。”杜信芳应了一声往里走去。 “少爷,中午有人找你来着。” “谁啊?”杜信芳一边走一边随口问道。 “是一个年轻的小公子,长得清清秀秀挺好看的,说有急事找你,听说你不在,他就让我给你带个话,他说他在城外的春湖酒家等你,让你回来后一定记得去找他。” 杜信芳放慢脚步,问道:“他有说他的名字吗?” 下人回忆了一下,“他没说名字,只说姓沈。” 杜信芳立刻停下来,回头问他:“她多久以前来的?” “两个时辰以前的事了……他说是有急事,但看着又不像是十万火急的模样。”下人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他还在回忆那人的样貌,杜信芳却已经匆匆朝大门外走去了。 杜信芳骑马出城,一路到了春湖酒窖。 这里也算是他们常来的一个地方,若是沈殊玉不想在城内被沈家的人撞到,多半会选择在这个地方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