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上画的是一个玉坠的图样,相较于生花佩戴的那个玉坠和自己只有三分形似,图纸上的几乎和自己的一模一样。 而在图纸的左上角标着“陇西冷家”。 薛芳意用手在这四个字上拂过,她抬首对上对方的眼神。 “我的生父是陇西冷家的人?” 薛御谦颔首后,认真地一字一顿对她说: “而且是陇西冷家这一辈的长房长子,也就是现今冷家的家主——冷孤晟 冷夫人在新婚一年后失踪,当时她已经怀有七个月的身孕。 至于她是怎么辗转来到了京都,结识了我父亲,还有待考证。” 薛芳意从怀中掏出她贴身佩戴的玉坠,疑惑地呢喃道: “既然我的本家是在北国境内,那为何会被误会是和顾念素定亲的人,千里之外不相干的两个家族。” “你也说了是千里之外的家族,在查寻时出了些错也是正常的,可能巧合罢了。” 薛御谦避开了对方的眼神。 “南疆和北国迟早会有一场仗要打,南疆太子是一个有野心的人。 所以如果顾念素要是再偷遣入境来找你,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离他远一点,也不要相信他说的话。” 薛芳意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关于顾念素的事情以后可以再查,她现在想的是另一件事。 若是自己的生父真的是冷孤晟,那就是说冷惊鸿是她的同父异母的妹妹。 前世自己死前,冷惊鸿对自己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明日全京都都会得知:兵部尚书夫人薛芳意因妒恨新妇入府,深夜与外男苟合泄愤,死在了床上! 姐姐,可喜欢我给你设计的结局?” 薛芳意曾经顺理成章的将这句“姐姐”当作是妻妾之间的称呼,现在看来对方早就知道自己和她是亲姐妹。 有什么理由让一个人想尽办法要将素不相识的亲姐姐置于死地? “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薛御谦见她咬着嘴唇紧皱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拉住她的手时竟发现她的双手冰凉。 她抬头望向薛御谦时,眼神中如同是一片死水,吓得对方大声叫了好几遍她的名字才恢复了神智。 “你能不能让金尉楼的人帮我查一下关于陇西冷家所有的讯息,特别是和冷惊鸿有关的。” 说完她轻讶一声,又补充道, “重点查一下冷惊鸿和秦廷之间的关系。” “怎么,你到现在还要抓着他不放吗?”薛御谦关切的神情转而结了冰霜。 薛芳意看着对方眼中的受伤,意识到了他说的是秦廷。 他还以为自己是对那个男人痴情不寿? 她思索着该怎么向他解释清楚。 她不愿让对方卷入自己的仇恨中,况且她要怎么让他理解自己前世的遭遇。 可不曾想她的沉默落在了薛御谦的眼中就是默认,他心中油然而生无力的挫败感,他明明处处都胜过那个废物。 就在他的眼神彻底黯淡下来,放开了她的手时,薛芳意却在他放开手的那一刻反手抓住了他。 在他冷着脸要开口质问时,温软湿润的触感突然袭上他的嘴唇,堵住了他要说的话。 为了男人对自己施展的美人计吗? 薛御谦心中钝痛,但他的手臂却在对方准备后撤时揽住她的腰,俯身转守为攻,将对方抵在书架前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薛芳意快要窒息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她已红肿的嘴唇。 他用手指拂过她的眉眼,一点点用手指描画着她的脸上每一个地方,最后捏住了她的下颚处,让她与自己对视。 “你即便不这么做,你想要做的我仍然会帮你。” 他的眼中仿佛冰霜万里,不见一丝生机,但语气却十分温柔。 “你为什么要待我如此之好?” 薛芳意顿了顿,眼神哀伤的看向了其他地方。 “你知不知道是我设局害死了薛怜翘,将她送到了三皇子的手中。” “我知道。”薛御谦眼中投映出对方吃惊的神情。 “柳氏母女背后做的那些手脚,我一向不过问,但她们把手伸到了你的身上,那她们就别想活着离开平王府。 薛怜翘想要借助肚子里的孩子,把平王府当成垫脚石爬上去,也要看看我同不同意。” “她肚里的孩子,是你出手解决的?”薛芳意一直没想通是谁下的手,她怀了孩子后一直未出过府,甚至连房间都少出。 “我没想到的是,她的命这么大没有一尸两命,最后还是要让你手上沾血。” 薛御谦眼中略过惭愧,松开了她的下颚,揽着她的腰坐在了书案后的椅子上,这次薛芳意学乖了,一动不敢动。 “你当日中的和合散并不易得,我几次都查错了方向,直到发现柳家亏空的漏洞是由柳氏母女补上。” 他从书案的画篓中抽出了一幅边缘发黄的画轴,递到了薛芳意的手中。 这幅画正是她第一次来御风楼同薛御谦一起绘制梁平私矿图时看到的那幅,只不过上次她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并未完全打开便放了回去。 画中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小女孩蹲在墙头,怀里兜着几个桃子,一只手正在将桃子扔向院中的一个坐在素舆上的白衣少年。 坐在素舆上的少年...... 薛芳意看着那个少年的眼神阴沉冰冷,但当她看向此画的落款时,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是你画的?那时候你不应该是整日呆在御风楼吗?怎么会出现在枫林小院? 还有,你为什么要躲起来偷偷画我和秦廷!” “什么?!”薛御谦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这是你和秦廷?” 薛芳意从对方的怀中挣脱站起身,把画卷好后扔到了书案上,转身看着对方解释道: “小时候娘亲每逢十五,都会去寺庙中欺负上香,而我就会趁着她不在跑去枫林小院玩耍,也是在那里遇到了来王府做陪读的秦廷。 也许我的不幸,就是从那时候已经注定了吧。” 薛御谦突然冷笑出声,摇了摇头,恍然大悟道: “我还疑惑他是如何能够接近一直呆在王府内的你,原来关键在这里! 他竟然冒充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