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氛围在宋尘风进来之后有些默然,除了江神医喝的开心尽兴,大家都有些拘谨。 晚上,大家各自回自己的房间休息。 宋稚坐在窗边想事情,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稚儿,你睡了吗?” 是宋阳的声音。 宋稚连忙过去将门打开,宋阳披着件外套站在那里。 虽然解了毒,但还在恢复阶段,他的身体还是要比之前差不少。 宋稚扶着他进屋坐下,宋阳虚弱的咳嗽了两声。 “稚儿,你看出来了吧,其实爹有心将你谢姨接回宋府过日子。” 宋阳老脸一红有些窘迫,毕竟这个年纪来跟女儿说这种事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 “这很好,我支持的。”宋稚微微一笑。 谢吟吟是一个有着自己风骨的女子,且对自家爹爹情根深种,她也很喜欢。 两个人经历了种种磨难好不容易再重逢,能在一起是幸事。 “只是你哥哥……” 宋阳有些纠结,活了大半辈子,他如何看不出宋尘风的态度。 “你过日子是过给自己的,管他做什么。” 宋稚郑重其事道:“他那么大个人了,晓得分寸。” 余光瞥到门外高大的身影,她故意提高了声音,“当初若不是孙氏从中作梗,你与谢姨早就成为一对恩爱夫妻,孙氏做了那么多错事,他没资格要求你将错就错。” 门外的身影,似乎晃了晃。 宋稚继续道:“你只管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哥哥会理解你的。” 宋阳十分动容,“稚儿,谢谢你。” 门外的身影,悄然离开。 然而那身影走出没几步,就遇到了同样睡不着出来散步的谢吟吟。 月色下,似乎能看到谢吟吟鬓边多了几缕白发。 岁月从不败美人,但岁月也催人老。 她啊,毕竟不是十多岁欢快的叫着阳哥哥的小姑娘了。 知道宋尘风不待见自己,谢吟吟识趣的就要绕过他走。 谁知下一秒,宋尘风主动叫住她,“谢姨是吧,我们能聊一聊你和爹以前的事吗?” 夜凉如水,在这个没有京城繁华热闹的小镇里,大家心怀心事。 唯有江神医笑眯眯的坐在窗台上赏月,他的一条腿耷拉在窗外,酒葫芦不离手。 好似只要有酒,这世上便没有什么烦心事。 不知谢吟吟和宋尘风在院子里聊了多久,宋尘风告辞回房间时,脚步有些虚浮。 他的脸色极其难看,在谢吟吟口中,他了解到了一个和认知中完全不一样的孙氏。 在他的印象里,虽然孙氏对妹妹不好,但也是一个手无寸铁没有害人之心的妇人。 可谢吟吟她讲述了十几年前孙氏那些所作所为,讲述了她如何心狠手辣的毒害父亲、将她毁容,他才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自己这个母亲。 他彻夜难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心力交瘁时,一道黑影从梁上落下。 宋尘风反应极快,一个翻身将床头的佩剑握在手中。 黑影却只是停留在房间中央,用没什么情绪的声音道:“主子说,公子可先带孙氏的骨灰回京城。” 宋尘风警惕不减,“你主子是谁?” 黑影道:“宋稚。” 黑影说完便如同鬼魅一般消失在原地。 宋尘风脱力一般的叹息一声,他知道宋稚不是赶他走,而是在给他留时间让他消化这些事。 以他现在的心态,很难毫无芥蒂的和他们相处。 他觉得空气有些压抑,索性听从宋稚安排收拾好东西骑上马连夜往京城赶。 寂静的深夜里,马蹄声在长长的街道上渐行渐远。 二楼上亮着油灯的房间中,宋阳目送宋尘风直到长街远处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宋稚道:“夜里风大,您身体还未痊愈,早些休息吧。” 宋阳关上窗户坐到宋稚对面,“爹知道你想让尘风先回去一来是怕吟吟和我相处起来尴尬,二来是想让他自己再去京城听听孙氏干的那些事,让他心里有个断论,你想的很周到,稚儿,委屈你了。” 宋稚笑笑,“他要堂前尽孝我不拦着,如果他及时看清孙氏为人想通还好,若也和孙氏一样眼盲心瞎为难我们,我不介意再失去一个哥哥。” “自然,孙氏做的那些事人神共愤,只要是正常人就不会站他那边。” 宋阳慈爱的看着宋稚,“为了我你这段时间也没休息好,我先回房了,你赶紧休息。” “好。” 宋稚笑着应下。 不多时,油灯熄灭,整个房间陷入宁静。 第二天,大家都默契的没有提及宋尘风。 因为宋阳和谢吟吟现在都还需要治疗调养,所以接下来宋稚并没有忙着让大家回京。 直到过了七八天宋阳没什么大碍后,一行人才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江神医因身份特殊没有和他们一起走,小老头让阿鸾给酒葫芦灌满酒后潇洒离去。 潇洒不过几步,又折回来煞有其事的对宋稚道:“桃花酿我姑且算一个条件,小稚儿,别忘了你还欠老夫两个条件。” 宋稚哭笑不得,“忘不了忘不了。” “好,等明年开春老夫去找你。”江神医心满意足的离开。 谢吟吟脸上的伤治的差不多,只需日日涂抹他留下来的祛疤膏即可。 不过因为脸上还是有很深的痕迹,她依旧遮着面容。 小镇上的友邻很是质朴重情义,听说客栈老板要回京城,纷纷自发前来相送。 突然要离开这个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谢吟吟心里还挺不是滋味,和大家一一告别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她们总共雇了两辆马车,宋稚和阿鸾坐在后边的马车里,谢吟吟和宋阳坐在前边那辆马车。 借着晨曦,马车一路往京城而去。 路上虽然颠簸,但大家心情都不错。 阿鸾因为从未离开过小镇,眼下出来看到什么都感到新奇,脸上总算表现出了一个孩子应该有的童真。 宋稚惯着她,特意放慢了行程。 欢乐的氛围持续到第三天,直到路过一片竹林时,马车因为对面一队人马占道停下。 宋稚正要上前理论,就看见对面马车里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